「臭小子别太得意!你能杀那各自为战的张氏昆仲,但未必挡得住我『蛟岭七蟒』的师兄弟联手;」把新蟒鞭朝袍尾一摆,也曾耳闻对方大破鉅鹿总坛的聂威等众师弟再把三人围在垓心,即瞪牛铃眼咬牙切齿的喝令:「昇儿退下!师弟们,布『屠灵鞭阵』!」
那像透赵云的少女忽不屑道:「什么狗屁屠灵鞭?大师哥,甭对这群全快练岔经络的老家伙客套啦,咱给他们来一记狠的嚐嚐——」
才正讶异她独到眼光及顺口的称呼,那已缓过气来的黑衣刺客亦上前跟刘备低声着说:「刘兄,敌人的吐纳运劲虽古怪,却都颇为凌厉霸道;慈极承您和这位女侠援救之盛情,尊驾快护她离去,某来断后。」
「待会备一出剑,你二人便火速返回南皮—」先摇了摇头,环视罢七叟奇形鞭刃的刘备又向那对少年男女微笑道:「不必担心,谅这区区几条蛇鞭子,尚没困住刘某的能耐;备料理完他们,就过去跟两位会合。」
见他亲切笑语中自有一股令人凛遵的威严,女孩与那已透漏身分的太史慈即颔首应诺;然而聂威怎甘愿让刘备如此称心,新蟒鞭陡扬之际,他更愤怒的暴喝:「你们还想往哪去?三只小畜牲全给老夫留下了!」
胸有成竹的刘备哪肯乖乖等七蟒围攻,「龙渊剑」绚丽彩芒的森森刃涛非但早将猝袭鞭端磕歪,骤涨数倍的四射锐气并把急躲六佬吓得连连怪吼;而无暇欣赏神妙剑术的那名少女和太史慈也已趁呆看贼众防堵不及间,一前一后的朝南皮城方向杀开了条血路!
「小辈放肆!」由于抽不出空调度人马抄截,高昇这时便横挥着蓝汪镰铡亲自追敌;不过掩护开道的女孩可没让他再逞适才威风,毫不逊于赵云的快枪除已精准磕挡外,甚至立刻罩遍此人胁胸的要命部位;而太史慈那宛若一阵倾撒的凌厉戟雨,更把周遭接应的寇卒逼退了数丈远。
这边,因满腔仇怨而奋不顾身的聂威既已用鞭刃将剑势裹住,另六条蟒鞭此时方得施展阵法圈击刘备;该阵号曰屠灵,彷彿天雷交错的攻势果真非同凡响,里面又以聂威那力可碎鼎的罡劲最狠,只须被他那头呈三角蛇首的怪刃扫中,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先斜瞟少女和太史慈一眼,确定二人暂离险境的刘备待七叟皆轰砸过了数轮,犹如飘絮的挪闪身形即在猛一拔足上跃之际,把忽成桶状光柱的「龙渊剑」化作漫天炸裂火花,并朝骇然仰视的聂威等人倏射而至;是的,由于仍把刘备的剑术印象停留在「鹰坠峡」之战那一晚,同时亦对自己接回断臂后的精进功力极具信心,再加上有六名同门师弟下山相助,聂威原指望能藉由此役一举刬除此人,哪知道事隔才近一年的辰光,这命中剋星武学之造诣竟也提高到如此可怕的境界,他甚至还陡然想起打双方一开始动武,人家的另一柄剑根本都还未曾出鞘过咧。
「大伙快退!」情急滚躲的聂威忙张嘴疾呼;然而一切全迟了,等他刚从沙地狼狈起身,便正看见四位哀嚎师弟中有一个恰被那抹黑闪剑气拦腰斩作两截,其它则是遭削掉头颅或半个天灵盖,手上的鞭子早在鲜血、脑浆及内脏四洒间滴溜溜的抛上半空去!
难以相信目睹的恐怖画面,聂威方待举鞭追阻「墨阳剑」的这道黝黑刃影,却已惊觉剩下的二名惨叫同门又给起初交手之白色芒电撞得倒飞十几丈;两人胸口部位,都是血如喷泉的密集窟窿!
轻飘飘的落足在他身前不远处;对遥狙剑法亦颇感满意的刘备先是瞧了瞧愣住之对方,片刻后才冷冷的说:「无须觉得奇怪,『不死身』邪功虽大大增强了诸位招式上的劲力,但它那麻痺进而僵化再生细胞的毒质也会改变脉络运行走向,显示你们呼吸节奏中渐不协调的扞格弱点,这就是我能快速击杀令师弟的主因;现在换你了,老前辈。」
不晓得是过度绝望或真看破了生死,在洛水西边称雄的聂威此刻仅微露惨然笑意,接着即托住蟒鞭缓朝敌人走近的道:「是该换老夫了—;刘备,你既已毁掉我的全部所有,如今亦劳驾你—再送我一程吧。」
自不会因聂威突来的示弱而松弛警戒,虽说刘备难免有些同情亦染上尸毒的此佬,但却更明白对手情绪忽恁的急速转变,通常便是到了孤注一掷的关键时刻;也才刚吸了口护体真气,遍运周身的他果然就马上感受那条蟒鞭猝袭面门之猛烈锐劲,因此在迸溅星火的「噹」声巨响中,以竖挡之「墨阳剑」磕开鞭刃的刘备即藉这股撞击力腾挪后跃,并趁凌空旋翻亦剑去如虹的直指来敌眉间要害!
不断凄厉狂笑,踉跄聂威像压根没看到那柄将捅刺头部的利剑,反倒加快脚步扑往尚未落地的对方,同时还把唯一兵器向刘备胸前奋力抛甩;于是,这副蛇首狞邪的鞭子在陡扬间便突然自动解体,而且还因忽从两侧伸展的雪亮匕翅,倏添疾射的飞行速度!
纵使已预做了防范,凝神待变的刘备仍险遭那激飞散鞭所伤:倘若他没来得及将贯穿聂威前额的「墨阳剑」收势增强回截刃网的话。
等龙捲风似的晶莹剑芒一一绞碎了奇袭鞭块,刘备不须近看也知道几乎爆头的聂威这次是挂得相当彻底,证明左慈指点的「枭首破尸术」方法确实很有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怜悯目光瞧了聂威最后一眼,他才复提双剑跃向那对兀陷贼阵的少年男女。
远远望见七位师叔仅片刻就全死于非命,又看杀师仇家的刘备已快奔抵此间,刚退出女孩枪挑范围的高昇虽是主帅,却未笨到衍生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只一面暗令众寇兵继续截住这三名敌人,一面盘算着围歼毒计;不过他方欲交代部属去增调弓弩手,忽听南皮方向先是传来了大队人马激昂的冲锋吶喊声,接着后军一名神色慌张的小头目亦忙着跑来稟报说:「不好了!大当家;那边又—又冒出一双狠大个子,兄弟们没人能挡,已遭对方杀入了—杀入了锱重营内——」
一记耳光掀得这口喷落齿碎糜的可怜家伙歪脸踣地,高昇惊怒交集的怒视吼道:「给你千把人的护粮队都在干什么?全只管吃饭拉屎而已吗?我操你亲娘姑奶奶的;再不将他们拦下来,老子连你一块砍!」
才刚打发走那个倒楣鬼,心存怯意的高昇即悄对身后某条持流星锤奉命来援之大汉说:「卞老二,瞧这局势南皮城门铁定是进不去啦—;我看你现在也先领手下多截些粮草细软,咱立刻往荆州宛城去和程远志、邓茂那伙已南撤的人马会合,再另起炉灶。」
「老大,这样弃之罔顾—」犹豫了半响,叫「卞老二」的汉子已沉着脸问道:「岂不是太愧对那群大老远跟着咱们起事的众兄弟?」
「顾不得他们的死活了;」因紧张而未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责难,高昇手一指远处两名分挥刀矛闯阵的勇武巨汉说:「先不论南皮官军正转守为攻,光是这伙簧夜踹营的强敌,咱便没一个招架得住——」
摇了摇头,斜挂槌鍊的卞老二不等他说完,就拉着旁边一名面黑睛黄男孩退后几步的道:「那恕我不再奉陪了;与其背信负诺,卞某还不如偕王师弟和追随故旧各回乡梓隐居山野,您自己多保重吧。」
猛然一瞪三角怪眼,顿萌杀机的高昇阴骛问着对方:「你是什么意思?卞士诚,有必要为那票泥腿子翻脸吗?难不成你—想造反?」
「高兄,话不是这样说—」又摇了摇头,直接改称呼的卞喜纵知此人已动歹念,仍坚持立场坦言:「起初离乡学艺的卞某会答应入贵教,是看在您助我师兄弟俩推翻当地害民官府及打着『开仓赈饥』口号的情面上,才替贵军召聚百姓齐抗暴政;但高兄后来诸般作为,与那四方劫掠的寇匪何异?况且临危先逃亦非好汉行径,某宁死不从。」
「这跟叛变有何差别?」忽吃吃狞笑,高昇暗将劲力灌输镰铡握柄,试着转移他注意力的说:「其实一路上你也随我干了不少诛杀官兵的事,高某即使肯让兄弟带旧部抽身而退,如今顶讨寇钦差职衔的刘备又怎能饶你们?莫犯傻,咱到荆州再从长计议。」
正当卞喜目光侧瞥恰掏怀中红焰施放的刘备,那分拎钢刀锤球的黄脸孩童忽上前拦喝着道:「大当家的,您定要逼我两个动武吗?」
被他预先喊破偷袭意图,尬然止步的高昇便咬牙恨说:「真的是叫『养虎为患』了;王双,亏我视你这小子为可造之才,把一套『混元斩』刀法毫不藏私的尽数传授,甚至想教尔等『不死身』旷世奇功,现在咧?你师兄弟俩就如此恩将仇报的残酷对待高某?」
「阿双一直都很感谢大当家授艺之恩,与师兄亦皆极承您的青睐德惠—」这个名叫王双的男孩稍稍松懈了提防劲势,即诚恳的回答道:「不过后来您沿途夺取民物以为己用,并拿利刃加诸在那些无辜的百姓身上,这已大大违背了咱师兄弟的投靠初衷;大当家,您此举—实欠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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