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瞧瞧其它州郡的讨贼战况吧——。
那奉旨屯戍「都亭」以镇守洛阳暨总理征剿黄巾事宜的「大将军」何进,除已派升职的丁原把函谷关、广城、伊阙、旋门、孟津等关口打造成第一道防线外,兼召刘备袭取冀州的他并真依照了历史发展,下令「左中郎将」皇甫嵩和「右中郎将」的朱隽先率部众攻打荆北贼酋波才之各路兵马,又派遣提早拜「北中郎将」且原该征讨北窜馀寇的卢植南下豫、兖州界;但由于时逢岁荒欠收,粮草未似上党充沛的诸将只得放缓了步伐边打边徵集军需,而曹操及袁氏昆仲那伙政客虽已获准随军参战谋策,却也因此不得不制肘在颖川、汝南等地。
说到卢子干,这颇能用兵且曾教同乡钦差大人文韬武略之老将或许真的天性过于耿介,明知那十常侍藉口敲诈恶习已行之有年,当替代左丰的伦姓太监赴大帐朝他微笑伸手时,正愁拨不出饷银的卢植还是冲着对方说:「将士命悬绝域,尔等尚有颜面索贿乎?」
得了,光这句令人没台阶下的直语顶撞,即够那胀红脸的「天使」回去大嚼舌根啦;过没半个月,一队甲坚刃利的御林军便以「怠战」罪名把他关入囚车,并押往洛阳静待朝廷发落,而此路南征官兵指挥权,则交由提前在凉州打赢韩遂、边章乱军的赴召董卓。
对这家伙种种残暴性格的传言,群龙无首的曹、袁等将领皆早已耳闻;据说他年少游历羌胡境内曾与那结交之一方豪帅因发现地洞秘笈,而练就了一身狠辣武术,镇压雍北汉阳郡叛羌部落时更恃勇力诛绝该族每个妇弱老小,堆叠首级彰显战功之馀更以焚烧敌尸为乐,甚至还绘声绘影的转述董卓有生食人肉的变态嗜癖——。
然而纵使揣虑忐忑,那费尽心思方求得何进外放的曹操及袁绍怎可能因此即打退堂鼓?与众幕僚提心吊胆的枯候多日,这天终于见到了同带手下及女婿李儒、牛辅等辈来执掌南路军马的新老闆。
本想像评价极为不堪的董卓样貌必和魔王般恐怖狰狞,如今一瞧身形胖硕的他却仅只是脸上鬍鬚稍微浓密了点,那常瞇成一线的双眼笑起来反倒挺平易近人,甚至还颇感亲切和蔼的呢;在暂退宋县的中军大帐里接过了兵符印绶,这来自陇西郡临洮县的军阀便对诸将道:「董某今奉旨代卢中郎将剿除豫、兖二州郡之黄巾乱党,盼各位群策群力完成交付使命,以报国恩;违我将令者,定严惩不贷。」
与每个初就任的上司无异,董卓简单讲完几句场面话即散去了诸将,既没特别细问敌兵动态或驻地防务,亦不趁机要下属设宴欢饮庆贺,让曹操等人均大为意外;翌日清晨,主持例行会报的他便问卢植原部旧吏说:「此处旱象未解,二州境内又频传蝗害;我军先前虽已收复阳翟、鄢陵及上蔡数县城,但蚁聚贼众势大,各位有什么高见?」
那里面最富智计者,当以深闇兵法的曹操为首;瞧大伙全往他这边注视,就待出班提供筹思已久的策略,哪晓得才一上前,也急于建功的袁术竟抢着道:「这有何难!他们人虽多,又怎敌得住我三万精锐?咱只要一路打过去,自可勒令县府供应所需粮饷。」
连与他私交不赖的左军校尉淳于琼亦暗暗摇头;袁术看众伴当皆默默无语,还极不识相的环顾同僚问说:「怎样,我—我有讲错吗?」
并未喝骂或立即驳斥那已一脸窘愕的袁术;甚具度量的微笑董卓见曹操似欲发言,却跳过了他对一旁的袁绍问:「本初以为如何?」
「回稟将军—」儘管和这同父异母的草包弟弟有心结,袁绍还是不忍见他出糗的缓颊道:「公路提议莽撞归莽撞,不过用来对付那群乌合之众也无不可;征南军个个兵强将勇,卢大人若非太过把细,莫说咱还停滞豫西穷困边境,便是想拿下兖州以东的泰山郡又岂是空谈?依末将之浅见,我们应沿南豫夺取较大城镇,约陶刺史夹击流窜逆匪,补充了足够军需再入兖扫荡黄巾残馀,则二处州寇指日可定。」
「放屁!」他话刚说完,旁边那名追随卢植多年的牙将哪理会长官兀坐在帐中,已朝着袁氏昆仲怒说:「我军虽精,却受限于人数粮草;冒然深入腹地的话,倘遭截断后路将如何解救?卢大人为避免咱被包抄方採各个击破战术,尔等两只獃鸟懂得什么?」
「你—你敢骂我们是獃鸟?」袁术一摸配剑,瞪视对方低吼着。
亦按住了腰刀,这牙将不客气的指责他两兄弟说:「放那种浑屁不算獃吗?袁孝廉,别以为你家四世三公我宗岳就含糊了!咱每次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临敌畏战之辈居然有脸大放厥词;还有你这颇受卢大人礼遇的袁校尉,明知朝廷受挟怨诬陷之拨弄,怎也不见你替咱说句公道话!真不晓得大将军派你俩到此何干?」
仍笑吟吟坐观底下剑拔弩张的火爆场面;董卓等悠哉悠哉呷了口茶水,才慢吞吞的放下杯子道:「好啦好啦,都别吵了——」
如同冰弹的几个字,立刻使吵架及劝架的混乱大帐安静下来;锐利的眼神先是扫向了宗姓牙将,喜怒不显于外的董卓又沉吟一会,方瞧着那始终默然的曹操问说:「孟德,你有什么看法?且说来听听。」
「将军明察—」向上司恭敬的行罢揖礼,曹操随即侃谈的分析道:「我军悍勇,利于速决,且圣上亦是命本路军儘快弭平窜劫豫、兖州郡之贼寇;宗骁将与卢大人所採用之策略虽较无风险,但在朝廷不予拨付粮饷的情况下,咱若仍是以守待攻,此一优势早晚会遭数倍于我之敌兵瓦解。」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直了直腰,董卓不置可否的续问。
「以战养战!」镇定吐出这句话的曹操接着说:「朝廷坚令诸路人马自行徵集军需,各郡县却因天灾普遍欠收米粮食物,我们便拿掠夺成习的黄巾贼做补给来源;彼既到处洗劫县城库仓,那为首者必不肯将物资全数发放尾随饥民,而此等乱匪又容易破,倘能再择一富厚城郭当根据地,咱甚至可纳编战俘及堪用百姓来壮大己军。」
这与袁绍异曲同工但更为具体的说词,除那宗姓牙将及刚报到的雍、凉部众外,其它人无不听得连连点头,曹操自己也很有把握上司定会被这番铿锵有力之言语所打动;谁晓得那轻抚杯沿良久的董卓瞧都不瞧他一下,仅淡漠的道:「孟德所言甚是;然而此举含盖层级太广,尤其事涉我军将士性命安危,万万不可弄险燥进——」
顿时呆住;欲再力谏的曹操正想开口,董卓已大袖一挥的离座说:「董某既身为主帅,就须担负成败全责;我来赴任前曾託人向何大将军讨得了一批粮饷,且日内即到,各位操什么心?更何况朝廷已有密旨要咱速返洛阳执行另外重大任务,期间若有差错全由董某一力承担便是!尔等切不可擅自应战,若违此令将依律论罪,斩无赦!」
他一说完就带着亲信步出营棚,只留原班楞视的旧部们面面相觑。
待走了一大段距离,领头的董卓忽对跟在后侧之二女婿李儒问道:「文优啊,为父已全照你这计策下了所有的筹码啰;你与宫中联络得怎样?手脚可须乾净俐落些,切莫叫刘宏那狗皇帝发现了破绽。」
「恩丈宽怀—」替他打点类似秘书工作的谋士李儒笑说:「封公公早在大内布妥人手,亦把太后哄得服服贴贴,并于外城部队安插不少咱这里的眼线;只等时机一到,何进势必会坐镇皇宫处理侄子登基的后续事项,届时仅须再做翻丁原,天下就是您的了。」
「叔颖那边咧?你将咱庸凉兵马都交付给这二愣子,他赶得及来洛阳支援吗?」一想起胞弟董旻那种豆腐渣脑筋,董卓即略显担忧的续问。
捻着文士鬚,李儒极自信的道:「请恩丈放心;小婿不仅已叮嘱徐荣将军从旁襄佐二爷,更央辅兄麾下的贾文和照应,保证没问题。」
「原来你留延武在老家是这个目的啊—」方才点了点头,满意他诸般表现的董卓又接着吩咐说:「贾诩那闷葫芦平常虽木讷了点,干起活似还挺牢靠的;等咱此计大功告成,你也给他搞个官儿做做吧。」
话毕,相视而笑的翁婿便领着众人又边走边商议其它事去了;其间,还不断传出他翁婿俩谈及得逞后瓜分利益的隐约笑声——。
您没听错,这只久怀二志的关外白眼狼确实正要进行着一项阴谋,一项绝不亚于旧史中彻底颠覆汉室的挟帝夺权计画!
根据史册载述,董卓为了切入权力核心早就暗中贿络有实际权力的十常侍,所以当他代卢植讨贼失败非但只免职而未获罪,反被朝廷委以中郎将续伐韩遂、边章之叛军,并一直升迁到并州牧那等重要职缺,如今发难亦不过是因新刘备的搅局导致事情加速出现罢了;对灵帝长期倒行逆施的昏庸,不少人是恨不得学张角般将其刺杀而后快,因此他的殡天驾崩也极可能非文献所写寿终正寝之自然死亡。
当然,即使谋叛的董卓不对付刘宏,那家伙在纵慾过度挂掉前还是会遇到很多行刺危机,毫不影响注定提早下台的悲剧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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