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发突然,这对哥俩连来者是谁都还不及瞧清楚,就已给那人虹光一闪的刀锋拦腰斩作四截,花花绿绿的倾洩脏腑顿时流淌了满地;而追随其叔的李暹、李别二昆仲见状,亦各拎枪桿跃出大骂说:「狗娘养的华雄,你竟杀俺的叔父?咱跟你誓死不共戴天!」
两柄银枪即随奔驰座骑猛往这名叫华雄的汉子胸胁刺去——。
短髯丑脸儘是不屑的冷漠笑意;他这刃缘兀滴血珠的阔口斩马刀却在瞬间又化作了横切冷芒,于枪尖够上位置前更再度砍下了二者脑袋!
「好杀才,让张某来会会你!」看此人居然连劈四将,无名火起的张绣便紧挟马腹挥他那桿虎头錾金枪冲至,迅捷劲风居然先使敌人气息微微受阻;如今可不能再等间视之了,牛眼骤睁的华雄大刀一摆,也策马以迎的开始跟对方激斗,金铁交鸣的罡猛撞击声顿时震耳欲聋。
俯瞰这两牛人较量的刘备倒暗暗替同门师兄弟担起心来——。
原因无它,张绣的「百鸟朝凤枪法」虽快、狠、准兼具,但华雄的刀势亦不算慢,且力道与招式之精似乎还略胜一筹,时刻若长必定会使那后劲稍逊的张绣吃大亏;赵霖像也已瞧出了此一环节,忙悄声问他道:「大师哥,咱们要不要下去助张师兄一臂之力?」
刘备正待回答,忽听彼端张济麾下一员持鎚的步将又出阵「哇呀呀」大吼着说:「张将军勿忧,我胡车儿亦来帮你掂掂这家伙的本事!」
语罢,那健走如飞的胡车儿就舞着鎚柄直接撞进兵刃暴风圈里!
面对联手夹杀的华雄却夷然不惧;斩马刀奋勇格挡间非但防得毫无破绽可循,久战之馀更逐渐反守为攻的猛击两人换招之疏漏处。
三百回合弹指即过——。
由于也刚看穿张绣内息不继的弱点,华雄此时便准备冒险力拼,决定採各个击破战术先剪除一名难缠对手;所以,当他甫低脖颈堪勘避开胡车儿巨号「八角铁鎚」的狠掼,就藉錾金枪回缩空隙猝转刃锋,施展「拖」字诀倏往尚在重运劲气的张绣肋部要害劈落!
但他可漏算了轻功亦甚强的胡车儿骇世膂力;这如山神般的异人看张绣危殆,即不顾经脉震伤的抑收鎚势,也逕朝对方背心再度暴砸!
眼见此番拚搏必以三虎皆伤的局面了结,半空中那黑白错映的两束冷电居然恰恰切进刀鎚力道隙缝;「龙渊剑」不仅硬是黏阻胡车儿鎚球的进击,另抹似墨剑芒更以巧劲引得磕偏大刀压住了趁戳枪尖。
此人正是自箭楼凌空而降的刘备!
「诸公且听在下一言;」他待迫使三将均无法抽取纹风不动的兵器,并确认已暂免驳火冲突后方收剑的道:「尔等全是我汉疆保国卫民的热血男儿,何苦为擅作威福的谋权政客而自相残杀?今日储君已登大宝,盼各位珍摄虎躯,替濒危社稷尽一份心力——」
「若这新天子又像前面的骯脏皇帝一样倒行逆施呢?」纵使佩服对方的武艺与感激他此番相救之德,铁定曾因苛政受累吃苦的华雄仍于鞍上横持着刀柄,一副不屑神情的问说:「倘依旧如此,华某干嘛为其卖命?」
刘备正思考怎么帮被万民唾骂的刘志、刘宏擦屁股,刘辩却已立于城墙边朗声接口道:「先皇从前确实有做了不少令十三州百姓流离失所的糊涂事,朕在此先向天下郑重致歉—;不过那是因为我父亲识人未明,且奸佞当朝以致民不聊生,而朕如今左右皆得贤臣辅佐,诸公为何不再给我一个赎罪良机,让刘某有时间可以弥补过去的遗憾?」
抬头仰视,华雄一瞧皇帝是位少年不禁愣了愣,但听他谈吐竟又甚具条理,忍不住又问了句:「我们怎知道你会不会又言而无信?」
学师父一跃而下,然而大袖挥舞的刘辩则是缓缓优雅落地;他先对满城报以热烈喝采的敌我将士行了个四方揖礼数,才走到一脸诧异的华雄座骑前方笃定说:「刘辩现在以项上人头向各位保证:有生之年若不能让大汉子民安享丰衣足食的太平繁荣,汉嗣非但自我而绝,『少帝』二字更为天下英雄之公敌;倘违此誓言,人神共弃之!」
扔刀下马,华雄终于拜伏着道:「某—愿为圣上竭诚效忠!」
此话一出,后方五万雍凉兵亦同时跪地的说:「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事情圆满落幕,极感欣喜的刘备本想先邀同门张绣私叙,不料紧握铁鎚瞧着他发呆的胡车儿却忽问道:「你—刚使得是—啥功夫?」
微笑望向这怪有意思的浑大个;刘备刚要回答,队伍里忽奔来一人并急喊着说:「哥,你没事吧?那天杀的华雄可有伤着你?」
「大哥还好,多亏有这位—呃,这位长官相助,否则我与张将军便出糗啦;」胡车儿瞥了瞥一直想跟牛辅当差的弟弟,劝诫的道:「阿赤,你该庆幸未曾随牛爷进皇宫里办事,不然咱哥俩就真无再见之日了。」
向称谢的胡氏昆仲回礼后,谦逊的刘备即对他嘉勉说:「兄台能日行七百里,力负五百斤,乃我军难得猛将;尊驾若对刘某适才剑招有兴趣,咱再找时间仔细研究——」
曾跑几天江湖的人都晓得刚最后那两句话绝不能随便讲出口,否则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可是打内心钦佩的胡车儿一听却喜不自胜,立刻躬身揖道:「太好了刘大人;俺老胡艺成下山后,哪见识过如此神妙的武功?您要是肯指点一二,我就终生受用不尽啦!」
待安抚妥了胡氏昆仲,刘备即转头朝早在一旁拱手的张绣说:「大师兄,可想煞小弟了;还请原宥刘某未曾远迎之罪。」
这时候,观战掠阵的赵霖也已过来相见;张绣先把怀内的弓儿奉还给那素未谋面的小师妹,复向贵为权臣的刘备道:「绣与二位儘管初识,但一则此弓确为家师手创之物,再者阁下所使之剑术隐含的正是本派『飘絮定山掌』掌力;张某离开已久,实不知二位是何时进入师门的,但恩师既託大人代为执掌,某便凛尊师训,尊公为大。」
听得出他话中的酸味;其实刘备并不怪表面恭敬的张绣会有这种态度,自己尚未来到汉末,此君毕竟是父亲收的首席大弟子,且享有「北地枪王」之美誉,今日对付那籍籍无名的华雄本欲在人前露脸,却与胡车儿联袂都差点命丧刀下,最后居然还须靠从所未闻的『大师哥』出面解围,这股窝囊气多难消受就可以想像得到——。
「备虽比张师兄入门较早些,不过那是—牵连复杂的往事了,难以一语道尽;」仍保持微笑的刘备又说:「您的『百鸟朝凤枪』已得恩师真传,只是华文安的刀亦快且沉,张师兄只要把咱们厚增内力的『天元功』练到一定的火侯,他下回可未必是您的对手。」
张绣这才想到当初与师弟坚持下山之际,师父也曾告诉他俩须勤练此项功夫改进枪法的弱点,否则遇上了力猛之辈即万分危殆;不过因方出道便在那广阔关北闯出名堂,自恃其勇的他就将这能无止境增加修为的「天元功」丢在脑后,如今忆起不禁冷汗涔涔。
「恩师他—还好么?」念及教诲的张绣终于解开了心结问道。
「师父身子骨还很硬朗,而且前阵子才刚率门人到荆州、江东办几件事情,您别担忧—」偕他朝小皇帝的位置踱去,刘备边走边说:「等他一返回,咱们再安排个时间让大伙聚一下;现在,小弟领您去见师侄。」
「师侄?」张绣呆了呆,却看那甫登基的少年新君正召筹策之贾诩和叔父张济跟另名统兵将领樊稠在一旁叙话——。
待宣谓完「平身」的制式节仪,即换暂时卸下君主架子的刘辩向他揖礼道:「大师伯,小侄因俗衔缠绊,本门见礼且容日后补行——」
心想难怪这小皇帝适才跃落之身法恁的眼熟;惊喜交集的张绣先连称「不敢」,方悄声对一旁谨肃的贾诩问说:「文和先生,此间大事既定,那被咱们一直矇在鼓里的徐延武—,是否能法外施恩,网开一面?」
哑然失笑着,贾诩便温言以慰的道:「张兄弟放心,徐将军秉性忠义,乃我主须加重用之人才,某岂会忘之?您瞧,他不是来了吗?」
张绣回眸一望,恰见兀遭缚绑的徐荣已由本部兵带至此处。
因早已得到师父的事先提点,刘辩忙迎上前替他解缚的安抚道:「委屈您了,徐将军;朕知公对故主心怀赤诚,为免您遭受无妄之灾,不得已方请贾先生出此下策,盼将军宽宏大量,勿再念及旧怨——」
徐荣刚看他君臣俩技压全场的精湛武艺本认定必属旁门左道,哪知这甚为谦恭的少年皇帝跟自己说话时,手上粗索竟被他轻描淡写的随意崩断;怔怔凝视那亲切微笑的刘辩良久,心悦诚服的徐荣才赶紧叩跪于地说:「陛下宅心仁厚;徐某就算粉身碎骨,亦难报我主的知遇之恩!」
犹如适才搀住华雄般,忙扶他起身的刘辩先环顾周遭数万对心折目光,即语调诚恳的道:「今得各位鼎助襄佐,真是社稷与朕莫大福泽;盼诸公续振虎威并群策群力,善保有用之躯捍卫我边疆辄受夷虐的中华子民,让四方胡虏难以再有染指的侵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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