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远远望见据城贼兵果真似孔明所料般倾巢而出,佩服之馀不禁假装通知着同伴大声骇叫:「蛾—蛾贼追来了;大伙扯呼—扯呼哇!」
顿时,由刘备统领之万馀诱敌先锋即和率三千设陷兵的臧霸、孙观、伊礼、吴敦纷朝四周退散;黄邵引军直奔入那已无人警戒的辎重车队后,便忍不住嚷着说:「得手啦;儿郎们,把粮车统通都给我搬回城里面!」
就当群喽才正沉浸在雀跃的欢呼气氛里,何仪也刚领着众头目尾随赶至;儘管已忍不住对表现逾越平日水准的黄邵刮目相看,然而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奇蹟似突然降临的胜利,不禁顺势掀开其中一辆盖车布探头细瞧。
「老—老黄,这是啥—啥鬼东西?」呆伫的何仪终于惶呼道。
听到他那略带颤音的惊恐叫声,黄邵亦忙拉掉身边推车的布匹检视;天爷,里面哪里放有什么狗屁军粮?根本全是些淋满菜油的杂草枯柴啊!这一望去,发楞的黄邵也慌了手脚结巴着说:「糟糕,咱—咱中计了!」
数百支稀疏但精确命中车队之着火箭镞像在呼应他们的诧异;十几万愕然转身的贼军先是看到适才奔走官兵除已稳持上弦弓在周遭瞄准着自己外,随即更听闻那一声声整齐的「归顺免死」、「投降不杀」口号。
「狗娘养的,竟恁般狡猾—」黄邵见包围的人数不多,便恼羞成怒的断然喝道:「凭这么些人就想困住咱?何兄,你我一块去冲散他们!」
瞧对方兵士数量确实少得可怜,何仪点点头后即举起点钢枪对部众喊说:「别慌!那票朝廷走狗势单力孤,大伙快随着我俩人冲啊!」
不过众喽方一举足妄动,比刚增加十倍的遮空羽箭已令前部倒下了好几排,虽大多全射于未致命的胳臂腿弯处,可是哭爹唤娘的惨嚎仍瞬间响彻了云霄;没错,这队弓箭手便是由曹性亲自训练的嫡传子弟,个个皆乃「护国军」中能百步穿杨的神射菁英——。
格挡来箭的黄邵等此番攻势停歇,马上「喀崩」咬牙道:「孩儿们莫怕,咱只要一鼓作气突破狗官兵的防线,待会就换他们遭殃!」
眼见惶惑弟兄稍恢复点精神,却又已被另波使贼军人仰马翻倒一大片的箭雨迅速瓦解;无计可施的何仪看人家身后尚有万馀铁骑虎视眈眈,即斗志尽丧的说:「甭冲了老黄,我瞧咱还是先退回城去吧;留得青山在,焉愁无柴可烧?小命一丢,便啥都没了——」
其实不必他明讲,十馀万乌合之众早有许多人正准备想往后溜之大吉;黄邵亦清楚局势对己阵存在的威胁太大,谯郡倘因此丢失,那才真是叫满盘皆输,就也放弃坚持的颔首道:「好!你我撤回城内再做商量。」
于是勒转马头的他们趁着对方骑兵还没发动攻击,即怏怏复领仓惶而走的大军朝主城急退;暂停进逼的刘备亦不曾藉机打落水狗,只冷眼旁观这一大伙将要成为丧家犬的黄巾贼党离开视线。
尚未明白人家用意的黄邵刚庆幸着士卒甚少伤亡,却忽听何仪又在前面惊呼着说:「老—老黄你瞧,咱已给人截—截断了归路啦!」
闻言大骇,黄邵忙顺着搭档手指方位看去,果见不远处竟有一队官兵从中拦阻,而墙头上的旗帜似乎也已改变了颜色;见恶梦居然成真,难以置信的他狠揉完双眼亦反问着:「那—那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城内留守的队伍全跑去了哪里?为何都没遣人来报?」
「完蛋了,这下子连唯一的落脚地也全输得乾乾净净—」自怨自艾的何仪像是未听到他说些什么,又喃语的自问道:「那压根是个—一开始便设妥等咱跳入的圈套啊;唉!我干嘛要笨到随你一块来抢粮咧?」
「别再唠叨啦!」不满老伙计态度的黄邵呛了一句后,忽毅然的决定说:「若不愿意死在狗官兵的手中,就跟着我再杀进城里!」
不等何仪回过神,黄邵即又转身对同样害怕狐疑的头目们信心喊话道:「传令下去,想要继续吃锅饼、睡热炕的兄弟,便抄起家伙随着黄某朝大门死命的冲;只要能复夺城池,咱今天晚上宰马加菜!」
这番孤注一掷的激励确实奏效,待众小头目纷朝下属传此项令旨,十馀万黄巾贼立刻欢声雷动,于是没了主见的何仪在重整过队形后,亦勉强振作并分率那刚打一剂强心针的部众开始往官兵阻路处奋勇冲杀;不过他们这回可算是踢到了铁板,因袁绍旗下四将统领之劲旅虽无羽箭伺候招待,有一大半却是张郃所调教出来的步战精锐「大戟士」,双方甫一接触遭遇,何、黄二酋的前部就被人家撞得七零八落,加上刘备那支骑兵队也渐从后面包抄围堵,首尾无法照应的贼党不久即快速涣散,而险些给韩猛一斧劈于马下的黄邵甚至还让方悦、鲍信活捉生擒。
目覩老伙计栽跟斗,何仪不免魂飞天外的吓出一身冷汗;等见石弓山侧密林又正显列着一队人马,明白大势已去的他哪敢再赌运气硬碰?然而纵知涡河乾枯的南渠亦布有相等兵力,他却当机立断的哨引部份心腹军士往渠道疾奔,乍看倒也颇具浩壮声威——。
曹操瞧寇军一切动静果皆在诸葛亮之掌握,心想被他看重的自己可绝不能出半点差池,便急命夏侯惇、夏侯渊分领左右两翼迂回至后把敌侧从中截为三段,并亲率曹仁、曹洪、曹纯各部展开了迎头痛击战术;不愿错失建功机会的司马懿这时亦拨一半军士给于禁、李典、乐进三将守住此地隘口,就引颜良、文丑来捉拿兵败如山倒的何仪。
虽始终听官兵反覆诵喊着投降不杀的赦另,但既成了惊弓之鸟,何仪实在拿不准他自己是否有在网开免死的对象范围内;因此慌乱中再也顾不得什么道义、尊严,只带着数百心腹轻骑即朝北面那处山坡匆匆逃窜。
头儿一不见踪影,多数没挂彩的贼党怎还会有丝毫犹豫,未及一柱香便纷纷弃械求饶;不久,忙押送整编降俘的曹家诸将经过郡城门关时不禁先仰视换插护国军大旗的墙沿,讷闷的夏侯惇更忍不住伸长脖子问着:「上面的兄弟,请教你们是哪位将军的麾下?」
话刚一问完,原本紧闭城门忽「嘎」、「嘎」的缓慢开启;片刻后,陈到、太史慈二将已分领士卒簇拥着一名少年走出城关来,众人连忙睁眼细瞧,赫见这男孩居然就是刚说要在主帐中拿功劳簿等大伙回去的诸葛亮!
「孟德先生、元让、子孝及各位奔波忙碌的将士们,大伙辛苦了。」那尚未想到坐四轮车的孔明拱手一揖,正面露微笑的向他们招呼说。
一向自负机智与擅长用兵的曹操因仍猜不透他是使什么手段夺取郡城,即神色恭谨的问道:「曹某愚昧,竟没机缘瞻仰先生挥兵攻下城郭的英姿;未知尊驾是用何妙计建此首功?还盼先生不吝赐教我等。」
「这法子讲来有点贻笑方家;」诸葛亮略显腼腆的解释说:「其实亮是趁本初公所率的部队开拔时,便和叔至、子义的三千军尾随其后并先伏隐于外,等贼倾巢而出再扮传令兵哄开大门,一举控制住毫无防备的郡城罢了。」
「孔明真乃英杰啊;」曾埋怨他指挥而出言不逊的夏侯惇、曹仁非但心里浮现同一句话,此刻更极有默契的一块跪伏道:「军师果然料事如神,请恕末将先前无礼之罪——」
把跟着一齐下拜的夏侯渊、曹洪、曹纯都陆续搀起,已学到师父亲和力的诸葛亮谦虚着说:「各位将军切莫如此;你我皆是为国赤诚效忠,区区些小磨擦再勿耿耿记挂于怀,况且亮日后尚有需仰仗诸君虎驾之处呢。」
「但有所命,万死不辞!」五将异口同声抱拳慨诺,而曹操接着亦叹服道:「朝廷得贤师徒栋樑之材,实为社稷及百姓们的福气啊!」
「孟德那么的抬举,可会宠坏我徒儿哪;」已远远望见了这一幕,刘备跟着朗声笑说:「其实圣上有您如此治世能臣佐助,不也算是福泽深厚?」
来到他们聚集的门口,他又勉励诸将道:「咱得以最小伤亡代价招降贼众并收复谯城,虽说是因有孔明的料敌机先,但各位群策群力却是功不可没;我们重振汉室国威的路途还很漫长,今起大伙更要互助团结,替咱万千同胞开创一个和协富强的人间乐土。」
听师父和甚具才华的曹操当众称讚自己,诸葛亮赶紧转移话题的提醒说:「恩师、曹先生,此间大事既定,后续的安置作业不妨就託仲达、本初二公处理;卢中郎那边应该亦已大功告成了,咱同去瞧瞧如何?」
见赵霖、貂婵也正走到身旁的刘备刚要回答,另一端这时却突然惊传蒋奇策马疾驰的高喊稟报声:「启稟主公,不—不好了!」
「义渠莫慌;卢恩师的部队碰上了什么问题?」刘备镇静的问道。
下鞍先抹去额颊汗渍的蒋奇即拱手报说:「回主公的话,何仪那厮后来果真便向城北山坡潜逃,咱亦按军师交代堵死了对方轻骑残部;不过当我们正欲活捉贼酋,怎料熟悉门路的他竟撇下馀众逕往坡边一条羊肠小路遁走,典、宗二位将军已先去追了——」
隐约感到与演义中的某段情节有若干符合,当机立断的刘备马上就做出了决定道:「事不宜迟,诸君都跟着我一块支援他俩去。」
牵过一旁递来的缰绳,仅留下陈到照应郡务的他即领孔明、曹家军、蒋奇及太史慈、赵霖、貂婵火速赶至北坡战场,并直接从秘径沿铁蹄践踏痕迹啣追蹑敌的典韦、宗岳;片刻后,刘备众人便在一座空旷林地外,听到不远处传来夹杂霹雳暴喝的金铁交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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