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典韦、许褚、赵霖、太史慈在内,群豪无不面面相觑;倒是担心儿子安危而下车旁观的关老爹因曾遍游四方,较众人有更丰富之阅历,瞇眼细瞧少年击刺的走向后即说:「中原枪法大开大阖者,以兖北『哪咤门』及江陵郡的『铁龙帮』着称,山越部落流传前太守陈夤自创的『军鎚槊』亦具这一特点,然而那位小兄弟招数里犹挟带『布棍』的阴柔力道;据我所知—,荆襄地面仅『文家枪』有此巧术。」
心中一凛,刘备不禁脱口问:「他莫非是文聘的门人或子姪辈?」
关定尚未及回答,骤听战圈内你来我往的厮杀似已到了白热化程度;原来关平因久斗不胜,且被对方颇强膂力震得手腕微酸,情急之下竟趁这枪桿回敛空档沉不住气的欺近敌侧,打算施展父亲传授的绝技「狼刀屠虎」,要一举破除敌枪可绕砸的攻击威胁——。
大伙双眸一花,只见猝然弯腰的关平已藉双骑错身那刻,将幻化成一团白光的冷冽刀锋像雪崩般迅疾推至这人眉心!
「危险,快退!」惊觉不妙的关定忙出言提醒次子;但为时已晚,陌生少年在厉声大喝下,返转枪尖竟诡异的穿越刃芒直指关平咽喉!
两抹彷彿来自九宵外的灿雷紫电,便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切入二者刃影中,「噹」、「噹」连响之馀更直接把他们的兵器绞磕扬抛。
曾目睹过他神妙快剑的关平反应还算能维持正常,改闪为撤的卸劲之际,索性顺势旋蹬的跃离马鞍聚气以待;那吓一大跳的啣追客可就狼狈得多啦,遭仰立惊嘶的座骑一掀,居然整个人倒栽葱的翻身落地——。
眼看应变不及的少年势必将重创颈椎要害,一股浑厚但柔和的力道这时忽于对方脑袋沾土前稳稳托住其腰臀,使他得以藉此足点地面的重行腾跃;而少年一站直了躯体,却目瞪口呆愣视那剑已归鞘的刘备。
「小兄弟好俊的身手—」刘备先确认了关平无恙,随即向对方亲切一揖的问:「阁下既远道来寻,想必有所指教;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您便是刘大将军么?难怪一招就能化解我这苦练多日的『缠丝碎鼎枪』—」似大梦初醒,回过神的少年赶紧回礼答说:「我姓寇名封字公仲,乃本州南郡枝江人氏,今和叔父刘泌定居于樊县,并在襄阳跟文护卫学枪法武艺;昨晚他提及大人曾亲临州府,小子因仰慕尊驾许久,得知您匆匆离开,故而厚颜尾随,乞请将军收录麾下听调。」
暗自打了个突,不动声色的刘备心想原来你做事恁般欠考虑,无怪乎我那二拜弟会苦苦等不到救兵而命丧江东;当然啦,他绝不因对方样子长得好看重蹈萌生纳为螟蛉的旧史覆辙,沉吟半响即调侃着此人道:「公仲有这份报国意念,备甚欣喜;但我一些大将若常与你如此切磋而出了什么差池,以后刘某要找谁帮我领军作战杀敌呢?」
额鬓不禁涔冒着冷汗;再没机会改姓刘的寇封明白他是在影射自己任性之举止,便下跪的说:「我知道错啦,还望大将军及那位使刀的兄台能包涵恕宥;只要您肯让我随侍于侧,某愿向他叩头赔罪!」
语毕,寇封真朝一旁适才交锋的劲敌转身就拜;衷心佩服对方了得的关平见他态度甚为诚恳,赶紧也跟着跪地磕回礼数的道:「寇兄切莫如此;小弟刚刚委实亦有不是之处,你这样子可太折煞关平了——」
刘备看那颇为勇武的寇封投效意坚定,关平更能以此为诫,即搀二小将起身的说:「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吧;你们未来都是我阵营里的重要骨干,须随时有一颗保持冷静的头脑,要不然容易命丧敌刃便罢了,还会因一己冲动导致手下或友军无谓的伤亡牺牲。」
个性沉稳的关平忙抱拳称诺;而寇封听出人家虽带责备用语,然而显已把他视做部属,不禁颤声问:「您—您意思是—肯收我了吗?」
微笑点了点头;认为此人极具潜力的刘备觉得他若仅成为单纯将领,或许会有更宽阔的发展空间,就温言勉励的笑道:「朝廷儘管日前才刚避开了一场血腥政争,然而四方贼患尚未翦除,天子仍须热忱志士倾力匡佐;且咱接着还可能要面对那更顽强的未知外敌,公仲既有此忠君爱国之心,我欢迎都来不及了,哪里会捨得拒绝?」
又一次揖谢人家的拔擢之德,喜不自胜的寇封这时即转过身去对众卫卒说:「麻烦各位回城代某向叔父及文大哥稟报一声,我已经追随到刘大将军啦;等我闯出了一番名堂,再报答他俩的养育和教导恩情。」
待骑卫们均离开,那亦差不多岁数的赵霖忽瞥问着「新伙伴」道:「你倒挺光棍落槛的嘛,竟这么单枪匹马的便随咱们一块走喔?」
「不然咧,莫非还需携着锅碗瓢盆、捲舖盖再巴巴的跟来么?」寇封一挑眉稍潇洒的答说:「男子汉既有志创建功勋,就要把个人的物慾降到最低限度;上阵之际若仍兀自贪恋于安逸,不如乾脆回家享清福算啦——」
忍不住「噗嗤」一笑;赵霖瞧长相挺性格的他言谈风趣,即又试探着问:「那往后立下了军功呢?难不成你还是这般的无牵无挂?」
「我是站起一个人,躺下一堆坟,东西是带越少越方便—」尚不知她底细的寇封坦率道:「身外之物太多,只会让我分心丧志;何况那贼崽暗青子总会先瞄准显眼主儿,没交锋就当了血淋淋『刺猬』,岂不冤枉得紧?」
连刘备都让他逗笑了;益发深信寇封倘不再做地位尴尬的政治牺牲品,其纯朴本质终将使他拥有挥洒能力的舞台,至少这小鬼无须因碍于主公义子名份,而弯不下腰身向诸将请教应可更精湛之枪艺。
于是众人在说说笑笑间,即再续朝长沙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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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区星会在那处落脚地兴风作浪,但提高警觉心的刘备不仅沿途未曾看到什么强盗山寇,便是无赖宵小也没发现几个;大伙皆道是张太守治理得当的缘故,方令长沙附近贼党毫无为害百姓的机会。
因非属官场的制式访察,他就不经郡衙的差役通知,引着众人逕往太守官邸来寻这位传说中的「医圣」;不料应门者,竟是父亲童渊。
「爹,霖儿好想你呀——」莫瞧赵霖厮杀之际那副剽悍的样子,此时抱着师父撒娇可跟一般小女孩没啥分别;刘备等向父亲介绍完队伍里的成员,即讷闷问说:「为何是爹爹亲自开门?张太守府上都没家丁的么?难道是替黄旭兄弟诊疗的事情出了意外?」
「你这鬼灵精,一碰头便劈哩叭啦的丢一大串问题给我,你是存心要来欺负老家伙的吗?」先古怪瞪了爱儿一眼,神色悠哉的童渊才回答道:「汉升的公子复原得很顺利,仲景先生因率黄将军和你三个把弟、小公瑾去了议事堂,并吩咐管家张罗逐匪将士的犒赏酒肉,我就跟华神医留下来照看承寿姪儿;臭小子,还有没有其它的疑问?」
尴尬的刘备不禁咧嘴一笑;反而是貂婵赶紧替夫君缓颊的问:「逐匪?爹是说张太守亦曾领兵抵抗山寇?对象可是个名叫区星的恶贼?」
同样是一堆问题,童渊对准媳妇却客气多啦;只听他语气和悦的回答:「确实是区星那批贼党,看来你们也已知道他为祸荆襄的野心了;幸好这段期间咱都在此暂住,才没让他行刺太守的袭据谋划得逞。」
见刘备那副欲问又止的心急表情,难得开儿子玩笑的他又故意吊胃口道:「你是愈来愈不像样了,哪有叫宾客一直杵在大门外吹风枯候之理?这地方亦非谈话的处所,我们还是请大伙先进屋里再聊吧。」
用力拍了一下额头,回过神的刘备忙引两户家眷入厅;而吩咐赵霖、貂婵二女代为烹煮晚餐的童渊即趁独处时,悄悄的讚许他说:「协助辩儿入宫继位跟摆平西凉军的事干得确实不赖喔,你好像还帮了张锈那小屁孩一把是不?嗯,平抚兖、青、豫三州黄巾馀孽的速度也比旧史快得很—;我本以为要到富春方能见着你,不料你会先寻至长沙,更把诸葛亮、黄月英、关平跟差点随你姓的寇封全一齐带了来。」
「爸,您过奖了—」见四下无人,刘备亦恢复往日的口语道:「我只是稍微走运点,才得以藉胡车儿的铁鎚救了张师兄;至于孔明这些小朋友更全是因缘巧合,若非託言请张、华二圣手替他与坦之的父亲治病,否则能不能将他们纳为己用,可还真是个未知数。」
听他简略陈述了诛灭封谞、董卓二贼及联络贾诩使计弭叛的过程,童渊已满意的颔首说:「辩儿那孩子倒是挺争气的,能于危乱之际做出正确的选择,果然没令大伙失望;诸葛珪与关定两位老弟的情况我刚才有稍微注意了一下,他俩的病徵应不算太棘手,咱现在便找华神医商量去。」
细想这也是他们来此之主要目的,所以点点头的刘备就把封谞揭开赢政谜团那番话暂时吞回了肚子中,赶紧跟着爸爸来到内厅的一间卧房,并与华陀及免于早夭但仍极虚弱的昏睡黄叙碰上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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