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娜抬头,满脸震惊,“我哥策划绑架拐卖的儿童是嘟嘟?怎么、怎么会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崔嵬满脸寒冰,“他把嘟嘟交给那对人贩子夫妇,卖到了最偏僻的大山沟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孩子没有找回来会怎么样?”
江依娜咬咬下唇,难过地说:“对不起,我替我哥向你们道歉。”
风挽月走到江依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娜娜,别难过,只要你哥好好表现,是可以减刑的。”
“我知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风挽月目送江依娜离开,等房门关上后,才回过身说:“她有点伤心,可能觉得你不把她爸和她哥当做亲人。”
崔嵬坐回沙发上,冷冷道:“不用理她,江俊驰他们父子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亲人。”
“可他们确实是你的亲人,我知道你心里并非一点也不在乎。”
崔嵬没吭气,直接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江依娜走在大街上,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依然很难过。她觉得崔嵬确实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关爱,可是对待她哥哥和她爸爸,崔嵬依然很冷漠,仿佛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所受的刑罚有多重。
因为这些事,她这阵子有点精神衰弱,晚上总是容易睡不着觉,就去医院开了点安定。
拿着手里的药盒,她又想到了上次在疾控中心看到的场景,沈琦去那里拿的到底是什么药?他真的会是艾滋病患者吗?还是帮别人去拿药?柴杰曾经跟她说过,沈琦也跟过冯莹,她一开始不相信,现在却不是那么肯定了。
江依娜掏出手机给沈琦打电话。
“娜娜?”沈琦的声音有些惊喜。
“沈琦,你在家吗?我想见你,我想吃你做的杂酱面。”
“我在家,你来吧,我做给你吃。”
江依娜打车去了沈琦住的公寓,沈琦才刚打开门,她就扑了上去,抱住他。
“沈琦,我好想你……”
沈琦一时愣在原地,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他应该推开她,可是心里的欲望却很想紧紧抱着她。
“我们这么久没见,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她的声音伤感而低沉,“你如果真的一点也不想我,一点也不喜欢我,你就告诉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我这辈子都不再见你了。”
沈琦心头一紧,脱口喊道:“不,不是!”
“那你就是有一点想我,有一点喜欢我,是不是?”江依娜从他怀里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希望。
“我……”面对她的目光,沈琦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无法纵容自己的欲望,自私地占有她,让她冒着感染艾滋病的风险和他在一起。他只能转移话题,“你不是想吃杂酱面吗?我马上就做好了,你再等一等。”
江依娜目送沈琦进了厨房,走到沙发旁边,看到桌上有个水杯,这是沈琦喝水的杯子。她伸头往厨房看了一眼,沈琦忙着剁肉,肯定不会出来。趁着这个间隙,她取了一颗安定,扔进他的水杯里,用小勺把药丸碾碎了。
过了十几分钟,沈琦端着两碗杂酱面出来。
江依娜立刻端着水杯迎上去,满面笑容地说:“沈琦,你辛苦了,喝口水吧!”她接过他手里的大碗,把水杯递给他。
沈琦没有多想,直接仰头喝了,喝完之后发现有点不对劲,“这水……怎么有点味道?”
“没有啊,就是普通的白开水,我刚帮你倒的。”
“哦。”沈琦并没有怀疑她,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吃面。等他吃完面条,便开始头晕犯困,不停地打呵欠。他看了一眼手机,明明才晚上八点,怎么这么早就犯困了?
江依娜盯着他,“沈琦,你要是困了就睡觉吧!”
“我没事。”他甩了甩头,又打了个呵欠。
“哎呀,你别再强撑了。”她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带到卧室里,让他躺在床上。
安眠药的药效起了作用,沈琦实在熬不住就睡了过去。
江依娜拍拍他的脸,叫了好几声“沈琦”,他也没能醒过来。确定他睡熟了,江依娜立刻开始翻查他家里的柜子,从床头柜到电视柜,最后在书柜的抽屉里发现了几盒药。
这几盒药全是英文的外包装,江依娜看不懂,就拿着手机,把单词一个个输入到搜索引擎里,查询了之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全部都是抗hiv病毒的药物。
这些药盒在沈琦的书柜里,已经打开了,有些吃了一半,有些吃了三分之一。除了沈琦会吃这些药,还有谁会吃呢?
江依娜跌坐在地上,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流淌而下。她终于知道沈琦不接受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了,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
她忽然想起来,早在大半年之前,她第一次在酒吧里认识沈琦的时候,沈琦就奉劝她,让她别跟柴杰在一起。他还说冯莹是他店里的常客,不知道搞过多少男人,谁知道有没有病!
是的,那个时候沈琦就知道冯莹和柴杰都会染上艾滋病,因为冯莹的艾滋病就是沈琦自己传给她的啊!而柴杰的病,则是冯莹传给他的。所以柴杰没有骗她,沈琦确实跟过冯莹。
可是为什么?沈琦为什么要跟冯莹,为了从冯莹那里得到更多的钱,以便将来可以买更好的药吗?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不继续傍着冯莹呢?
柴杰的话不停在她脑海里回荡。
“冯莹亲口跟我说的,沈琦也陪她睡过,而且床上功夫可厉害了,还花样百变,什么足啊!乳啊!肛啊!他可是样样在行。”
江依娜忽然觉得无比恶心,她跑到卫生间,扑在马桶上,把之前吃的杂酱面全都吐了出来,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冲了马桶,她气喘吁吁地爬起来,走到洗手台旁边,用冷水疯狂地冲头。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死死瞪着镜子,里面的女人双目赤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个疯婆子。
她又开始流泪,指着镜子里的女人又哭又笑地说:“江依娜,你就是个悲剧,你遇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怎么那么眼瞎呢?”
不知哭了多久,眼里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她忽然擦干脸上的泪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谁靠得住呢?亲爹靠得住吗?哥哥靠得住吗?男朋友靠得住吗?”
她发狠似抓起一个杯子猛砸玻璃,破口大骂:“全都他妈的靠不住!”
哐当——
玻璃碎裂开来。
江依娜走出浴室,来到客厅,随手拿起沈琦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滑动解锁,开始查看他的通话记录。她一直滑,一直滑,终于在很早以前的通话记录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程为民。
江依娜脸上慢慢开始失去血色,她又翻看了他的短信记录和支付宝账单。
两年前,沈琦的支付宝账户收到一笔两百万的转账,转款人:程先生。
第90章
沈琦早晨起床时,还是感觉到头有点晕,不过这种情况并不严重,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穿鞋离开卧室,他走进卫生间准备刷牙洗脸,突然发现卫生间的镜子碎了,顿时吓了一跳。
沈琦这才想起来,昨天江依娜来了,而他晚上吃过杂酱面之后突然犯困,忍不住就睡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镜子是娜娜弄碎的吗?
他连忙拿出手机给江依娜打电话。
江依娜此时就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去医院看望江平涛。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着沈琦的名字。她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直接挂断了。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江依娜伸手拦车,等出租车停稳后,坐进车里。
沈琦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手机,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娜娜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沈琦心里漏了一拍,急急忙忙跑到书柜旁边,拉开抽屉,那几盒抗病毒的药好端端的摆在里面,应该是没有被人翻过。
他随即又给江依娜打了一通电话,这一次她很快就接听了。
“你有什么事?”江依娜的语气很冷漠。
沈琦心头一凉,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什么事?没事我就挂了,我很忙。”她的语气变得很不耐烦,似乎很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搭理他。
“娜娜,你怎么了?”沈琦忽然觉得特别难受,连声音都哑了下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耐烦?”
江依娜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那你要我对你怎么样?像过去一样死皮赖脸的缠着你吗?”
“我……”
“你又不喜欢我,我跟你表白了这么多次,你从来都是拒绝。我现在死心了,放弃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你了,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沈琦心里痛不可言,脸上苍白一片,连握住手机的右手都在微微发抖。是啊,他一直都在拒绝她,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难过,有什么资格把她留在身边?她应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应该和一个完全健康的男人在一起,他注定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悄看着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从别的男人那里得到幸福。
江依娜坐在出租车里,眼眶已然湿润,可她强迫自己狠下心,用森冷的语气说:“你卫生间的玻璃,是我昨晚不小心弄碎的,今天下午我会找人去换玻璃,还有在酒吧跟你学调酒的学费,我也会连本带利统统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就不要再见面了。”
沈琦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双目赤红地瞪着天花板。两不相欠,不再见面,多么绝情的两句话,像刀子一眼捅进他的心窝里,可是他除了接受,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些日子以来,她变得成熟果决了不少,从前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现在却能斩钉截铁地挥别过去,向他说出这么坚决的话来,至少他应该为她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好……”他的声音低哑无比,内心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发不出声来,可他依然逼着自己开口,“你不用找人来换玻璃,也不用给我学费,都算了吧……”
沈琦说完,把电话挂了,痛苦地闭上眼,泪珠从眼角溢了出来。
江依娜握着手机,还是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她并非没有听出沈琦声音中的哽咽,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极大地伤害了他,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沈琦一直在欺骗和隐瞒她,他以前不仅从程为民那里得到过好处,甚至还跟冯莹上过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会觉得无比恶心,就会对他产生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不管她过去有多爱他,现在她都无法再接受他。
出租车司机看到她哭,好心递给她一盒抽纸,问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别难过,去找男朋友好好谈谈,总能解决的。”
江依娜抽出纸巾擦眼泪,没有回应出租车司机的话。
出租车来到医院时,江依娜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付钱下了出租车,走进住院大楼。
她来到特护病房外,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施琳不在这里,病房里只有专门照顾江平涛的护工守在这里。
护工正在擦桌子,见她进来,便直起身打了个招呼:“江小姐,你来了。”
江依娜点了点头。
自从崔嵬回来之后,就把施琳请的护工强行换了,施琳虽然反对,却也没办法,所以江依娜才能够进入房间看望江平涛。
虽然施琳找来的护工被换了,可她还是每天都守在这里,几乎寸步不离。江依娜进入病房里,没有看到施琳,还觉得有些奇怪。
护工擦完了桌子,又开始拖地,病房里虽然有三个人,却十分安静,只听得到拖把摩擦地面的声音。
江依娜坐在床边,定定地注视着床上的老者。
江平涛两鬓的头发似乎比从前又白了许多,尽管他躺在床上,安详地闭着眼睛,脸上的皱纹却仍然在一点点加深。
江依娜感到心里阵阵发酸,忍不住低声说:“伯父,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伯父,你能不能快一点醒过来?”
江平涛静静躺着,面目沉静。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只可惜江依娜没有发现。
护工拖好了地,拎着一包江平涛穿过的脏衣服,对江依娜说:“江小姐,我要去医院的干洗房给老先生洗衣服,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帮我在这里守一下?”
江依娜转过头,“好,我在这里帮你守着。”
护工连忙说:“谢谢你,哦还有,每隔两个小时,要给老先生翻一次身,防止他长褥疮。要是我九点钟还没回来,麻烦你帮忙替他翻一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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