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嵬没有回应,把玩着手里的钢笔。
一直沉默的程为民终于开口,缓缓道:“我觉得,崔嵬之前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村镇银行的前景固然很好,但也只是一个愿景,迄今为止,国内也没有哪家小贷公司实现转制。江润小贷还是应该立足于自身的基础条件,好高骛远并不利于企业当前的发展。”
江俊驰一看程为民这个董事会成员也没站在自己这边,更是气恼不已,脑袋一热,张口就说:“程董事,你说你腿没了,身体残了,年纪也一大把,公司的事就少操点心吧!退休待在家里好好颐养天年不行吗?”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冷,几家子公司总经理全是一副寒蝉若惊的样子。
风挽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说江二少爷真不愧是个大草包。江氏集团虽然姓江,那也不代表集团的一切都属于江家。程为民是江平涛的左膀右臂,为了江氏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谓是开国元勋,江俊驰竟然当着程为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叫人寒心呐!
江平涛直接拍桌呵斥,“江俊驰,说的什么话?立刻向程董事道歉。”
江平潮也赶紧起身,往江俊驰脑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怒斥道:“混账东西,马上去跟程董事赔礼道歉。”说完,他又自己率先向程为民道歉,“程董事,实在对不起,俊驰他刚才是无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程为民脸色很差,别过头没说话。
江俊驰总算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鲁莽,不管怎么说,程为民都是董事会成员,具有投票权。万一他这副总裁任期满了,程为民不同意他连任,甚至还鼓动其他董事投票反对,那也挺麻烦的。江俊驰赶紧起身,向程为民鞠躬,“程董事,真的很抱歉。我为自己刚才失礼的行为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
程为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疾不徐说:“我老了,腿也残了,你们年轻人都看不起我了。我还是早点辞职,回家颐养天年吧!”
崔嵬一本正经地说道:“程董事,我很敬重您,绝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
这话无疑又把江俊驰给比下去了。
风挽月暗暗挑眉,越发觉得崔皇帝不仅心狠手辣,善于捅刀子,演技还堪比影帝。要不是因为程为民手里还握着一些股权,在董事会占有一席之地,他压根不会说这番话。
江二少爷心里估计骂了无数遍草泥马,表面上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谦虚悔过的样子,“真的很抱歉,请您原谅我。”
江平涛还是开了口,“老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谅他吧!”
程为民这才叹口气,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反正江氏是你们家的企业,子孙后代要怎么败家都跟我无关。大不了我把手里股份卖了,拿着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去,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一番话就证明他松口了。
江平涛拍了拍程为民的肩膀,笑着说:“你个老家伙,还威胁我了。”
程为民也毫不客气地给了江平涛一拳,“你个老不死,信不信我抛售股份让你们江氏股价大跌?”
两人都笑了起来,会议室里的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
风挽月起身,给参会人员添加茶水。
江俊驰心里估计巴不得程为民赶紧卖股走人,可依然还要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程董事,您可千万不能走,您要是走了,我就成江氏的罪人了。”说完,还从风挽月手里抢过茶壶,主动给程为民端茶倒水。
这段小插曲总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关于江润小额贷款股份有限公司增资扩股的事,江平涛做了最后的总结:“俊驰,你今天做的这个方案不够完善,而且就小贷公司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的确不具备转制村镇银行的条件,但是,这个方向是对的。虽说江州市的三农贷款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但是未必就不能把公司的涉农贷款比例提上去,关键是看你怎么去经营,怎么去抢夺资源。”
江平涛用手敲敲桌面,又说:“除了江州,我们周边的地市级也有相应的三农贷款需求,都可以纳入其中考虑。两亿的资本投入暂时不考虑,但你回去之后,要把更完善的方案做出来,把小贷公司的网站建立起来,还有公司未来五年乃至十年内的发展规划做出来。你要立足实际,找准定位,明确方向,展望未来。转制村镇银行,必须是江润小贷未来发展的目标。”
风挽月做着记录,暗自吁了一口气。董事长不愧是董事长,果然开银行,才是他当初设立小贷公司的终极目标。这些做生意的人,始终都有着极大的野心。今天崔皇帝是因为跟江二少爷的立场不同,所以才故意打压江二少爷。来日崔皇帝要是真的控制了整个江氏集团,毋庸置疑,他也肯定要把小贷公司转制成村镇银行。
都是利益驱使,欲望作祟罢了!
这边小贷公司的事告一个段落,江平涛又问崔嵬:“你的呢?”
崔嵬伸出五个手指,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五个!其中三个地产类投资项目,两个高新科技类投资项目。”
这话一出,江平涛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从理性投资的角度来说,的确应该多备几个投资方案,从其中选取一或两个最合适且投资回报率最高的项目。不过考虑的项目越多,前期要做的调查和准备工作就越多,付出的成本当然也会更多。
江俊驰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花了这些功夫,只做了小贷公司的投资方案,崔嵬竟然一下弄了五个出来。如果把两个人的项目都放在一起,让董事会挑选,很明显,崔嵬那边被挑中的概率要大得多。
风挽月暗自叹气,崔皇帝和江二少两人能力高下的较量真是一目了然。人类社会中,女人通常都愿意选择实力更强的男人,就像大自然中雌性选择更强大的雄性一样,男人之间的竞争有时候还是挺残酷的。
此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风挽月起身去开门,看到董事长秘书办公室的一个小秘书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满脸着急地说:“实在对不起!董事长,您太太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要告诉您。”
江平涛的现任太太,就是崔嵬的妈,施琳。
“拿过来吧!”江平涛伸手。
小秘书赶紧把手机交给江平涛。
江平涛才刚“喂”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说什么?江屿中枪,不知道是死是活?”他猛抽了一口气,揪着自己的左胸口,在一片惊呼声中,满脸痛苦地向后方倒去……
第9章
江大少爷在边境修铁路的时候,竟跑去跟警方合作,参与到一起抓捕走私犯的行动中,还被走私犯开枪击中腹部两枪,目前生死不明。
江平涛一听到亲生儿子中枪的消息,顿时犯了心脏病,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下午四点半,江平涛仍在急救室中。江氏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和江家的人都静静等候在急救室外,或站在,或坐着。每个人看上去均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其实都各怀心事。
风挽月站在角落里,心情也有些复杂。江平涛身体一向健朗,过去体检虽说查出有冠心病,但并不算严重,没想到发作起来竟然这么猛。还好崔嵬及时做了正确的急救措施,否则这会子江平涛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病来势汹汹,如果江平涛真的倒下了,江氏集团内部的格局恐怕会有所变化,崔嵬和江平潮父子分庭抗衡的局面也会被打破。
如果是那样的话,权利的天平又会往哪一边倾斜呢?
风挽月没有什么头绪,她目前姑且算是崔嵬的人。可崔嵬再厉害,没有江平涛的支持,恐怕也难以抵抗江平潮父子。董事会那里,江平潮父子就占了两个席位,崔嵬这个总裁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真是不好说了。
她抬头去看江平潮和江俊驰。这父子二人即便极力克制情绪,多少还是流露出一些喜悦和激动。江氏没了江平涛,不就是他们最大了吗?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激动。回想一下江平涛对弟弟和侄子的照顾,这两人现在露出的喜悦是多么大的讽刺!
简直就是一对白眼狼父子!
风挽月又去看崔嵬和施琳母子,前者平静地坐在长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后者站在急救室门外,不住地往里张望,脸上写满担忧,也不知道这种担忧是真是假。
施琳这个中年女人穿衣打扮很有品位,一身的香奈儿,脖子和手上也都挂着价格不菲的珠宝。她长得并不算很美,但也有几分味道。崔嵬的五官和她很像,都是轮廓分明十分凌厉的。她保养得不错,皮肤也很白皙,不过年龄摆在那里,颈部和耳后的皮肤都松弛下垂了。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打了许多玻尿酸和肉毒素的缘故,表情显得非常僵硬,配合她那高挺的鼻梁和幽深的眼窝,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僵硬奇怪的感觉。
总之,这位董事长夫人给风挽月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风挽月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是个狠角色,否则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踢掉江平涛的原配妻子,自己上位呢?
不知是不是她探究的目光让施琳产生了警觉,施琳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射向风挽月。
风挽月一惊,赶紧低下头,避开施琳的目光。
施琳眯了眯眼,没再看风挽月。
傍晚时分,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护士把江平涛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他还没有清醒,脸色灰白,带着氧气罩,死气沉沉的。
一群人顿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询问。
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安全起见,他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纷纷说:“好好好,没事就好。”
不过,总有人说得那么言不由衷。
挨到这个点,每个人都已经饥肠辘辘。施琳发挥了女主人的作用,让一群非亲属人士先一步离开,风挽月自然属于非亲属人士这个行列。
她没有开车,所以这会儿得先打车回公司,然后再开车回家。
坐上出租车以后,风挽月靠在座椅上,转头看向窗外霓虹闪烁的景象。脑子里的思绪渐渐明朗起来,江平涛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意味着江氏暂时乱不了,可是他醒来之后还能不能继续管理公司是个问题。如果他不能继续坐镇管理,那么又会是谁来接任江氏一把手呢?
崔嵬吗?
还是江平潮?
前者太年轻,缺少威信,又是外姓,但是后者显然能力有限。江平潮和江俊驰父子两人都有一个很显着的特点,那就是野心有余,能力不足,只不过江平潮年纪和阅历摆在那里,比起江俊驰更老辣一些。
企业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像她这样的中层管理者最是难办,站队也不是,不站队也不是,支持哪边都不好。不站队的话,新的权力掌控者一上位,她这个墙头草肯定就被放逐了。可她要是站队,万一站错了,那就是灭顶之灾。
想来想去,风挽月还是希望江平涛能够康复起来,重掌大局。
出租车把风挽月带到江氏大厦楼下,她付钱下车,正准备走向地下停车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汽车喇叭声。
风挽月回过身,一下就看到崔嵬的专属座驾——纯黑色的迈巴赫。
豪华小轿车又对着她按了两声喇叭,提示她上车。
风挽月只好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才拉开后排座位的门,飞快地上车。她人还没坐稳,崔嵬已经闪电般地压过来,抓住她的下巴,将她摁在座椅靠背上。
“怎么,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你跟我的关系,到时候不好站队?”崔皇帝眼神凌厉,嘴角带着讥讽而冰冷的笑意。
风挽月心脏突突地跳,强迫自己扯开一抹笑容,巴结讨好道:“崔总说的哪里话?我都已经是您的人了,怎么可能不站您这边?”说着,她伸手去搂他的脖子,想去亲吻他的耳根。
“小贱人!”崔皇帝拉下她的手,再次将她重重地摁在靠背上,眼神越发狠厉,“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过你,别跟我耍花招。”
风挽月忙不迭点头,一脸真诚,“我明白,真的不敢耍花招。”她轻轻用手去抚摸他的裤裆,五指如毒蛇般柔软光滑,一点点挑逗他的神经,“崔总,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离不开你,你知道的。”
崔嵬的表情终于有所软化,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风挽月趁热打铁,环住他的脖子,轻舔他的耳垂,并用自己丰满的胸部去蹭他坚实的胸膛,娇柔妩媚地说:“人家想要你了嘛!”
估计没几个男人能经得住这样的引诱,简直就是又骚又浪,就连坐在前排司机和周云楼都涨红了脸。司机只能一本正经看着前方,尽量不让后排座上的动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周云楼开了一点车窗,吹着冷风让头脑冷静冷静。
尽管周云楼对风挽月这种毫无底线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会勾引男人,就连他都被她最后那句话撩得浑身发热。
崔嵬一把搂住她如水蛇般扭动的腰,低头在她颈上咬了一口,沉声吩咐:“去酒店,订房间。”
司机不敢耽搁,立马转向,往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开去。
周云楼也很识趣地先一步打电话订房间,等他们抵达酒店的时候,后排座上的两个人就可以直接进房间开搞了。
风挽月觉得他们这么干,确实有点过分,毕竟江家老爷子还在医院里躺着,都没清醒过来,她跟崔皇帝就跑到酒店滚床单去了。
不过男人嘛,精虫上脑拦都拦不住。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实在没办法,反正睡一次是睡,睡两次也是睡。
崔皇帝大概是有点恼火,进了房间就直接把她扔床上了,啥前戏都没有,就直接戴套上阵了,还好她属于那种湿得特别快的女人。
像她这种女人,白天的时候一本正经高贵典雅,一到夜里上了床,立马风骚得不要不要的。不仅湿得快,床上功夫还了得,谁不喜欢水淋淋的女人,谁还喜欢干巴巴的女人啊?
风挽月有时候会非常不要脸地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个勾引男人的妖精。除了那种对老婆特别死心塌地的男人,其他的男人只要她愿意,八成都能让她勾上。
这一次崔皇帝掌握了主动权,风挽月就负责叫,怎么浪怎么来。这个叫床呢,其实也是一门艺术,女人好听的叫床声能让男人更加开心,更加厉害。
崔皇帝被她激得越发凶猛,一边痛骂她“小贱人”,一边老汉推车,满身腱子肉总算派上用场了,那叫一个挥汗如雨。
完事之后,崔嵬把套子撸下来随手一扔,正巧扔在了风挽月的衣服上,白浊的液体淌了出来。他瞥了风挽月一眼,她往卫生间走去,没有注意,于是他又把套子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都去卫生间洗干净,躺在床上抽着烟裸聊。
风挽月吐了一口烟气,说道:“崔总,您有什么决定,就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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