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轰轰出着暖气,身上的薄被不知什么时候换成绒毯,脖颈被捂出一层细汗。祝菁宜迷迷糊糊睁眼,一股薄荷烟草味随之浸入鼻腔。
幽暗光影下,一个身影坐在沙发,他静望着窗外,手肘懒散搭在扶手边,垂下的两指间夹着猩红一点。
火星吞噬烟草,白雾在空气中蔓延,隐约夹杂着一股郁,密密裹缠在他周身。
他似乎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尤其在夜晚。
金钱,名誉,地位。
他拥有得毫不费力。
对于曾经朝不保夕的祝菁宜来说,司崇羽这种人的烦恼都是无病呻吟,矫情无比。
她嗤之以鼻,默默把头埋回被子,假装熟睡。
祝菁宜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那面巨大透亮的玻璃墙上,她的一举一动被映照得一清二楚。
那双眼睛正在看着她,从眉眼到耳廓,再到凹陷的锁骨,最后停在那截悬在沙发边沿的脚腕。
烟气在唇边缭绕着漫开,司崇羽单指点动扶手,懒洋洋落下两字。
“过来。”
小把戏被他戳穿,菁宜没法再装听不见,呼口气,掀开毯子坐起来。
拖鞋踩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司崇羽听见靠近的脚步,身侧压下一道阴影时,缓缓抬眸。
“不是要生宝宝,能先把烟酒戒了吗?”
指间的烟被她拿过,祝菁宜光着腿站在面前,上身穿的仍是他给的那件灰色卫衣,脸侧烙着抱枕花纹压出来的红痕。
这副随意舒适的形象与脱口而出的提醒,让她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乃至眼神与姿态也变得跟从前不一样。
他想起那个暴雨夜,那个行走在雨幕中的背影,发丝凌乱,面目苍白,她被所有人注视,雨点与目光密集地打在她的脊背,期待着她被击溃,撕裂,迎来一场盛大的凋零。
而她没有一丝畏惧,她坦荡地狼狈,破碎。每一道血淋淋的伤痕与烙印,都将成为她身上的盔甲,手中的武器。
她终将在废墟中涅槃重生,手握利刃,准备随时刺向你的心脏,毁灭你。
很有趣,不是么。
“脱掉。”
所以想看看,这一次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低颌,向下轻点。
两道目光,一高一低,一明一暗。
祝菁宜注视他暗影下的眉目轮廓,似曾相识的眼神,似曾相识的一幕,她的掌心开始变凉。
夹烟的手微颤,青灰簌簌往下坠落。
她克制发抖的指尖,呼吸压得很轻很轻,仍旧像上一次平静坦然将自己剥离干净,跪在他脚边。
而这一次,不再是低头。
指腹贴住下颌,稍稍一抬,清亮的眸对上他的深黑眼瞳。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他眼神中那股矜傲比平时淡化许多。
这似乎是一种信号。
视线落在他嘴角,祝菁宜一点点直起背,盯着他的双眼试探般靠近,腰侧与他膝盖轻轻相碰,而后逐渐鼻尖相抵,逐渐气息交缠。
吻到唇角的时候,司崇羽没反应,她抬眸往上看,唇与唇之间距离不足一厘米,却迟迟不再近一步。
两个人像在较劲,互不退让。
直到她移开目光,在垂眸的那一瞬,司崇羽低头吻下来。
有人说先吻上去的人是先动心的那一个,然而这条规律放在她和司崇羽身上是个悖论。
她绝不是先动心的那一个。
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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