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还是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打量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说道:“能自己走吗?”
秦时月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头,“还行吧。”
时宴看着她,叹了口气,转身蹲下。
“上来。”
——
深夜的酒店安静得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秦时月趴在时宴背上,这个近距离,才闻到时宴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舅舅,你喝酒了啊?跟谁啊?”
时宴没有理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她紧紧揪着,还一阵阵地抽气。
都疼得冒冷汗了,秦时月却还在想,她舅舅平时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不仅如此,和他亲近的人会知道,他护短起来简直不讲原则。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这绝对不是可圈可点的优良品质。
但对于女人来说,这完全是无法拒绝的特质。
所以,没有女人能拒绝她的小舅舅,没有!
“舅舅,你今天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候,秦时月还不忘关心她舅舅的终身大事。
“没什么。”
“唉,我跟你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秦时月声音越来越弱,几乎是咬着牙忍住疼痛在说话,“像你这种男人,只要你稍微主动一点,没有女人能抵挡你的魅力的,我别的地方脑子不行,但这方面是很懂的,你再加加油,天下你都有。”
“闭嘴。”
“哦……”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给秦时月检查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段时间春节,大大小小的聚会没断过,光是酒都比平时多喝不少,加上今晚吃了些生蚝,所以这急性胃炎来得也不算意外。
不过见了医生,知道只是小毛病后,秦时月瞬间就觉得舒服多了,坐上车后还刷了会儿微博。
在医院折腾了一会儿,出来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新春的树枝在清晨的雾气中冒了嫩芽儿,环卫工人已经拿着扫把开始清扫公路。
今天应该是个艳阳天。
秦时月打了哈切,盘算着回去补个觉后,去青安的地标性建筑中心公园逛逛。
思及此,她便想问问时宴有什么安排。
一转头,却见他靠在背椅上,闭着双眼,平静得像是睡着了。
但秦时月知道他没睡,并且心情似乎不太好。
半夜被折腾进医院,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因此秦时月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
许久,在秦时月也昏昏欲睡时,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了。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啊?”秦时月倏地清醒,“昨天才来呀,怎么就回家了?”
时宴慢慢睁开眼,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
“你病了。”
“其实我……”秦时月摸了摸肚子,“还好吧。”
她这胃炎是老毛病,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吃了药休息一阵儿便能恢复元气。
可时宴的语气不容置喙。
一想到回家做不了什么就又要上班了,秦时月脸皱成一团,丧气地看着窗外。
“唉,感觉几天假期过得好快,回去又要上班了。”
时宴:“那你不去了。”
一听时宴那冷冰冰的声音,秦时月立刻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想去,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学到很多东西,使我成长。”
时宴戴上眼镜,轻笑了声,又刺得秦时月一阵激灵。
“不想去就别去了,在家养病。”
他这么一说,秦时月顿时就觉得自己得个胃癌也值得。
“嗯,舅舅你说得对,我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得好好养养。”
——
清晨,王美茹赶早去超市抢了最新鲜的菜,回到家里还不到九点。
她习惯性去敲郑书意的房间门,里面没动静,便直接推开。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话音落下,却见郑书意抱着腿坐在飘窗上。
王美茹阴阳怪气一番,“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郑书意披散着头发,回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王美茹上下打量她几眼,“心情不好?”
“没有啊。”郑书意朝她挥挥手,“妈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王美茹努努嘴,轻轻带上了门,转头却跟郑肃碎碎念了起来。
“大过年的,你不去关心关心你女儿?起这么早是要干嘛?中邪了似的。”
郑肃洗着菜,抱怨道:“人家起晚了你要骂,起早了你也不满意,我看你就是找事,后天等她回江城工作了,你又想的不行。”
夫妻俩拌嘴的功夫,郑书意从房间出来了。
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却没升温,特别是天刚亮那会儿,路边的绿植还凝了霜。
郑书意今天难得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裹着围巾,没怎么化妆,只描了描眉毛。
她拿上包,直接往大门走去。
“爸,妈,我今天有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说完的同时,响起关门声。
王美茹和郑肃在厨房里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看来还真是心情不好。”“我生的我能感觉不到?”
——
郑书意打车到了水族馆门口。
昨晚,当时宴要她尽一下地主之谊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中心公园。
可是转念一想,大冬天的逛什么公园,便提了水族馆。
没想到这么个地方,时宴居然一口答应了。
水族馆十点开门,郑书意昨晚和时宴约的也是十点,不过她九点半就到了。
因为昨天一整夜,她几乎没有过深度睡眠。
即便经过了一晚上的辗转难眠,她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时宴。
她不知道秦时月有没有跟时宴说过她的事情。
如果说了,为什么两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如果没说。
不,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说的,毕竟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秦时月和郑书意短暂的交情根本包不住那团火。
云层散去,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水族馆门口的广场上。
看着好像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其实寒风依然像刀子一般刮得脸生疼。
不知不觉就快十点了。
入口处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的在排队买票,有的在买路边的小玩意儿,却不见时宴的身影。
郑书意踮起脚,紧紧盯着入口处。
远处俨然的小旗帜在风里张牙舞爪,没有一刻地停歇。
越是临近十点,郑书意心里越是发慌。
有时候预感来的毫无道理,却又迅速在心里扎根发芽。
比如此刻,她隐隐觉得时宴不会来了。
一产生了这个想法,郑书意的心好像突然被揪住,悬在胸口,堵住呼吸的通道。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子,找不到安放之处。
这样干等的情绪像藤蔓一样在身体里缓缓攀爬,挠得人难受。
半晌,郑书意转身去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走动了两下,然后继续等着。
这几分钟的每一秒,都像被慢放了十倍,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当广场中心的挂钟指向十点整的那一刻,郑书意突然感觉到一阵下坠感。
像沉入水里,波浪平和,却没有着力点,只能任由自己一点点下沉。
广场上放起了欢快的音乐,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从大门跑进来,带来一阵阵地欢声笑语。
郑书意盯着挂钟出了一会儿神,呆呆地看着墙面,一个卖花的老太太经过她身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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