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所言也是事实, 晨起一并在房中服侍的宫人皆能作证。锦宝林不仅寻出了旧日的衣裳来穿,还仔细梳了妆——宫人们说她已颇有时日没这样精心地梳妆了,许是知道自己有罪,是以心灰意懒。”
“除此之外, 还有……”他顿了顿, “宫正司照例查了锦宝林宫中的账册。发现锦宝林失宠久了,手头已不算宽裕, 近来却忽而三番两次地打赏宫人, 虽然每次赏的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却也有八十余两。宫正司还细查了锦宝林房中的余钱, 与这账也对得上。”
亲笔的遗书、昔日的妆容、将钱分给下人们……这些事由求死之人做出来皆不奇怪。
由此可见,锦宝林为这一死已谋划许久了。王敬忠一时唏嘘,唏嘘红颜薄命,也唏嘘倩婉仪对此毫无察觉, 不仅平白规劝了锦宝林那么久, 最后还要撞上那般吓人的场面。
皇帝对此倒没什么反应, 他仍坐在御案前看着奏章,眼底毫无波澜,只说:“知道了。”
与此同时, 徐思婉正在长秋宫闲坐饮茶。她与皇后交集并不算很多, 但每每皇后有什么吩咐, 她总是唯命是从的模样。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但凤体孱弱,玉妃身为宠妃早已多有不敬。再往下,同为宠妃莹贵嫔是那样的性子,虽不至于如玉妃一般野心勃勃、时常挑衅皇后的威严,却也亦不会有多少刻意的恭敬。而近来还算得宠的楚舒月又是玉妃的人,便是再恭谨守礼,皇后也不会喜欢。
这样数算下来,徐思婉大约就是宠妃中让皇后看着最顺眼的那一个了。是以每逢她单独去长秋宫拜见,皇后总以好茶相待。
如今又因刚出了锦宝林一事,皇后见了徐思婉,免不了嘘寒问暖一番,怜她一腔好心却撞上那样一个结果。嘱咐她千万想开一些,切莫因为旁人的糊涂伤了自己的身子。
提及这些,徐思婉不胜唏嘘,满目伤感:“臣妾家中素来教导臣妾,道是‘家和万事兴’。臣妾近来一而再地去看锦宝林,半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想她日日疯闹;半也是真心为着她好,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总盼若时日长了,她或许就能放下旧时的心事,与臣妾冰释前嫌,却未成想……”
她说不下去,垂眸间神色黯淡,缓缓摇了摇头,又言:“不过斯人已逝。就像娘娘说的,她是个糊涂人。臣妾虽不免难过,但也自会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敢让陛下与娘娘烦心。”
皇后闻言展露一抹温和的笑意,颔了颔首,抿了口茶:“其实若非敬着那句‘死者为尊大’,本宫倒还有些恼着锦宝林,她未免也糊涂得太过了!昔日明明身怀有孕,却敢拼着皇嗣安危害你。如今陛下要她思过,她不能成心悔改便也罢了,还这样一死了之,也不怕连带着拖累皇次子与她的娘家。”
徐思婉听至此处,起身离席,在皇后面前深福下去:“说起这个,臣妾倒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眉心微蹙:“何事?你且起来说。”
徐思婉却未起身,只抬起头:“嫔妃自戕乃是重罪,陛下又已厌恶锦宝林多时,这回迁怒她的娘家在所难免。臣妾恳请皇后娘娘为锦宝林的娘家陈情,求陛下开恩,莫要追究,更莫要迁怒于皇次子。”
皇后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徐思婉薄唇微抿,心中腹稿又过了一遍,自将该隐去的隐去了,启唇曼声:“臣妾听闻近来为着若莫尔一事,鸿胪寺出力甚多,玉妃的两位本家堂兄在鸿胪寺谋事,便连带着玉妃也又得了陛下宠爱。锦宝林一事若依宫规理当严惩,娘娘按规矩办事,谁也说不得娘娘什么。可在这样的时候,只怕拼得并非谁能恪守规矩,而是谁能打动陛下的心。”
皇后微微凝神,凤眸目不转睛地睇着她:“本宫不大明白婉仪的意思。”
徐思婉薄唇微抿:“臣妾那日迎面撞上锦宝林的死状,吓得不轻。陛下虽是真龙天子,断不会像臣妾这样胆小,可思及过往、念着孩子,心下也未必不会有一声哀叹。只是他在那样的位子上,又有宫规压着,有时反倒不好自己开口容情。皇后娘娘若能替他将这些话说了,只待他点头,臣妾觉得……倒比只依规矩办事要强一些。”
说罢,她明眸盈盈望着皇后,犹是恭谨如旧,又添了几许大胆谏言后的怯意。
皇后沉了沉:“你是觉得陛下无意严惩,想让本宫去递这个台阶。”皇后终于对她的打算了然于心,却并不应,四平八稳地又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你这道理想得也不错,人心都是肉长的,且不说陛下亲眼瞧见了锦宝林的死状,他本也是念旧之人,未必有心思追究这些错处。只是……”她语中一顿,吁气摇头,“本宫既然执掌六宫,宫规礼法就不能由本宫推翻。否则,倒让人抓了话柄去,再吹几句枕边风,本宫就不好做人了。”
“其实娘娘何须亲自开口?”徐思婉见她有所松动,笑意便展开,“皇次子满月之日臣妾也曾去长宁宫赴宴,看得出太后与肃太妃都真心疼爱皇次子。而在娘娘与玉妃之间,太后也更喜欢娘娘一些。若娘娘侍奉太后时能动之以情,太后想来会愿意替娘娘开这个口。只消太后劝陛下时提一句娘娘,就既能让陛下只消这是娘娘的心意,又不落话柄给外人了。”
皇后循着她的话茅塞顿开,略作沉吟,悠悠启唇:“如此一来,本宫的好处只在陛下心里。落在外人耳中,陛下听了太后规劝是重孝道,也是维护与皇次子的父子之情……哈哈。”她不禁失笑,美眸一凝,视线再度定在徐思婉面上,“倩婉仪,你果然聪明。本宫自在东宫之时起,为玉妃头疼多年,时时摸索陛下心意却总不尽人意,倒不如你随口一言。”
徐思婉温顺低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忧心之事甚多,是以没有余力动这些小心思罢了。后宫在皇后娘娘打理之下井井有条,臣妾与玉妃得以安心做这个宠妃,别无他事,自也就能在这些人情世故上多花些工夫。”
这话听似将“皇后”与“宠妃”分得一清二楚,实则事事在捧皇后。言下之意,无外乎若无皇后贤德,便也没有她们这些宠妃的好日子。
皇后听得舒心,亲自伸手将她扶起:“本宫心中有数了。”说罢偏了偏头,吩咐听琴,“前两日太后新赏的那只七色琉璃香炉,你去取来,本宫送给倩婉仪了。”
听琴领命福身应诺,徐思婉忙道:“臣妾只动动嘴皮子,当不起这样的厚赏。”
“客气什么,拿去用便是了。”皇后衔着笑,“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能博人欢心便是最好的。等来日你得封做了贵嫔、成了一宫主位,本宫还要好好贺你呢。”
徐思婉便不再推辞,再行一福:“谢娘娘。”
.
如此又过两日,便闻皇帝下旨,追封为从四品嫔。
旨意中绝口未提她自尽的重罪,只说是病故,因而也更没有祸及家人。六宫皆传,这是太后看在皇次子的面子上劝了皇帝的缘故。
宫中众人因此又是一阵唏嘘,闲来无事时总爱聚在一起聊上一聊。徐思婉也没有落于人后,喊上思嫣和莹贵嫔一道去吴充华宫中喝茶,吴充华喟叹:“区区一个嫔位,原该是她生了孩子就能得着的。如今死了才追封到这样的位份上,却还是沾了孩子的光才得着的,宫中的女人啊……”
她苦笑摇头:“真是最尊贵的,也是最不值钱的。”
徐思婉闻言忙劝:“娘娘切莫这样想。锦嫔落得这样的下场,三分是人情凉薄,七分是咎由自取。娘娘膝下的两位公主都乖巧懂事,太后与陛下都心里有数,断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思嫣也点头附和:“是。这天底下总是有恶人的,总不能因恶人下场凄凉,就慨叹人人都凄凉。娘娘素来不沾染是非,大可不必为这样的糊涂人物伤其类。”
苏欢颜在旁也跟着劝了两句,道理与思婉思嫣别无二致。莹贵嫔却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听完只摆摆手:“书读得多讲道理就是细,一句话七八个成语往外蹦。我啊没你们那么多词儿,只有个糙理,说来给充华姐姐解解闷。”
说着她语中一顿,也不问吴充华究竟想不想听,就自顾说了下去:“这什么嫔位、妃位,乃至贵妃、皇后,只消是追封的,要我说都不值钱,只让生者图个心里安稳罢了。棺材板一盖、墓门一关,自己还知道什么呀?随葬品再丰厚也是白瞎。”
“所以呢,还是在世时的位份最紧要了。”她一边说,一边用一双笑眼打量起吴充华来,“充华姐姐也才二十出头,这就已是从三品充华了。再加上还有两位公主,只消姐姐别犯糊涂惹出什么大错,宫里就没人敢怠慢姐姐,连陛下和太后也得给姐姐留三分面子。姐姐这辈子活一天就能享一天福,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可比锦嫔痛快到不知哪里去了!为着锦嫔的事如此哀愁,我看是大可不必。”
她这话说得太直,以致几人一时间都神色复杂。但私下想想,却又都要承认她这道理不虚。
后宫妃嫔以出身高贵者居多,谁也不会这样将钱财、用度挂在嘴边,显得庸俗。可她们这些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官家小姐,又有几人能真不在意这些俗物呢?莹贵嫔这话听着虽不如流,却真能开解许多人。
吴充华指着她笑:“从前不相熟时真不知你这张嘴是这样。这好好的哀思气氛,让你搅了个干净。”
“锦嫔有什么可值得哀思的?”莹贵嫔美眸翻了一记白眼,“去年为着她的缘故,咱可险些就要悼念倩婉仪去了。我这人心眼小,也不知那么多道理,只会分个远近亲疏,但凡害过自己人的,我就对她没什么好心,她便是死了我也只会拍手叫好。今天来充华姐姐这儿也不过凑个趣听个热闹,姐姐若要当真哀悼她,我可走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吴充华失笑,忙唤她:“别走别走,咱们不提她了就是。本身也没什么情分,不值得惹你生气。”
徐思婉离席直接拉住她的手,笑说:“原是劝充华姐姐放宽心,你倒将自己说急了?别气别气,我还想看姐姐的新排的舞呢!”
“你——”莹贵嫔蓦然瞪眼,“谁许你提这个的!”
吴充华双眸一亮:“怨不得近来不见你有什么动静,原是忙着呢?”
苏欢颜衔笑应和:“素闻贵嫔娘娘的舞极美,咱们却都还没见过。若今日得幸一见,也算一大幸事。”
随着这句话,在座几人就七嘴八舌地捧起了她来。连两个小公主都起了兴致,跑上前抓住莹贵嫔飘逸的广袖,眼巴巴地仰起头:“贵嫔娘娘会跳舞?我要看我要看!”
莹贵嫔敌不过这样的热情,终是妥协了,就命榴花去传了几个乐师来,另又备了剑。
几人这才知道,莹贵嫔新排的舞竟是剑舞。剑舞难学却极其惊艳,若由女子舞来,娇柔与凌厉并济,莹贵嫔又生得美,直让人挪不开眼。
是以毫不出所料的,这舞在几日后就入了帝王的眼。
彼时锦嫔头七刚过,皇帝虽对她没什么情分,却因太后的叮嘱去看了看皇次子。
徐思婉与他同行,回紫宸殿时经过太液池,迎面撞上女子舞剑的飒爽英姿,他遥遥一见就似被勾了魂魄,连目光都变得怔怔。
徐思婉含起再纯善不过的笑意,由衷赞道:“臣妾从未见过莹贵嫔娘娘的舞,竟不知是这样豪气。”
“……是啊。”他深深吸气,她不必他踌躇,就挽着他的胳膊走上前去。莹贵嫔正舞得投入,对圣驾到来未有察觉。一众乐师又是背对这边坐的,也不知圣驾已至。
直至一舞终了,莹贵嫔衔笑拭去额上汗珠,倏然一转头,才如梦初醒般跪地:“陛下圣安。”
徐思婉笑瞧他一眼,径自朝莹贵嫔福了福,就先一步走上去:“姐姐的舞甚美。”说话间二人双手相握,她便不由讶然,“手怎的这样凉?”
莹贵嫔笑道:“天是还凉了些,出了汗经风一刮就觉得凉了。”
“冻着就不好了。”徐思婉目露忧色,稍稍一想,就转过头,“陛下,臣妾这几日鲜少出门,还想四处走走。不如陛下先送姐姐回盈云宫去?”
这话在此时说出来再合他心意不过,就见他点头:“好。”
他说着走上前,正碰上宫女为莹贵嫔送上披风,便被他信手拿起,温柔地为莹贵嫔披上。
徐思婉不再多说一个字,只含着笑容,垂首福身。皇帝就揽着莹贵嫔走了,徐思婉等他们走远一些才径自起来,唇角犹挂着那弧笑,无形中却少了适才的温婉,多了几许邪魅。
花晨在旁轻道:“娘子最近似乎颇爱为他人做嫁衣。”
徐思婉嗤笑一声,侧首看她:“这话从何说起?”
“先是出了个好主意给皇后娘娘卖人情,又是帮着莹贵嫔娘娘复宠。”花晨轻道,“其实这些事,娘娘若是自己去做,也做得来的。”
“这我还真做不来。”徐思婉目光飘到皇帝与莹贵嫔的背影上,口吻悠悠,“锦嫔的事,我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不上话。若是自己去陛下耳边扇风,也是僭越。唯有交给皇后娘娘,才能人人都落得个舒服。”
“可后头的事情,娘子又不肯与皇后娘娘细说了。”花晨拧眉,望向她时目露忧色,“若说‘僭越’,娘子后头的那些打算,只怕比宽宥锦嫔这事更僭越多了。”
“那也是实在没办法。”徐思婉无奈喟叹,“我也想让皇后知根知底,但只怕她知道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允。她本就是默守陈规的人,所以才一直为着玉妃头疼。再加上膝下又有皇长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让玉妃与皇次子拧成一股绳,她不敢赌。”
至于引皇帝见到莹贵嫔的新舞,也不过是好姐妹之间分分好处的事。她自有她的好处,能勾得皇帝流连忘返,但莹贵嫔的舞她可不会。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总占着皇帝不放。更何况玉妃那边推了个楚舒月出来,虽然论舞技远不及莹贵嫔,在圣宠上也不温不火,但若能让她的圣宠再薄一点,于她们而言也总归不是坏事。
徐思婉就这样功成身退,一路悠哉地回了霜华宫。刚步入拈玫阁的院门,就见兰薰上前禀道:“娘子,宁儿来了。”
徐思婉美眸一亮:“来得倒快。”
先前皇帝将她婉仪的位份自从五品提至正五品,原是给她晋了半品,身边也该添些宫人。但她一则觉得人手够用,二则当时一心对付锦嫔便也无心节外生枝,就索性没再添人。
如今锦嫔头七下了葬,身边的宫人不必再为她守灵,徐思婉就按先前允诺的给尚仪局塞了些钱,请他们为这些宫人寻个好去处。至于宁儿,她则自己要了来,对外只慨叹自己想救锦嫔却未能办到,只好留了她身边的宫人,算是留个念想。
在她回来之前,宁儿就已在卧房中等了多时。她一进屋,宁儿就毕恭毕敬地拜了下去:“婉仪娘子万安。”
“起来吧。”徐思婉抿笑,自顾坐去了茶榻上。宁儿起了身,她打量了宁儿几眼,就看出锦嫔立时的这几日宁儿不仅未见消瘦,气色倒还更好了些。
若这样的事出在旁的嫔妃跟前,不免让人觉得宫人没心没肺。可宁儿这样,徐思婉自知是因锦嫔从前太过刻薄。
她便和颜悦色道:“日后你就安心留在我这儿。我跟前暂时没什么差事给你,你就给院子里的姐姐们打打下手。但若有什么难处,你也尽管来找我就是,咱们拈玫阁不是不许下人说话的地方,凡事都好商量。”
宁儿眼中含着激动与慨叹,深深一福:“谢娘子。”
“还有这平日用膳……按规矩宫人是用我膳桌上撤下去的东西。不过拈玫阁有自己的小厨房,你若觉得不够吃,就自己去寻些吃的来。”说罢又侧首嘱咐,“花晨,宁儿从前在锦嫔那里没少吃苦,瞧着身子也单薄。你多关照她一些,让她好生补补。”
“诺。”花晨领命,遂朝宁儿招手,“来吧,住处都给你备好了,我先带你去歇一歇。”
宁儿闻言点点头,又规规矩矩地朝徐思婉施礼道了告退,就跟着花晨走了。
徐思婉在茶榻上安坐下来,径自取了本闲书,边读边就着茶吃点心。待到花晨回来,她的视线也没从书上移开,只伸手摸索着探到那盛金签子的竹筒,摸出一枚金签随手递过去:“再去打个耳坠,与上回单只的那个配成一对就好。余下的金料还是给我拿回来,也和上回的收在一起。”
“诺。”花晨领命,但这点小事不必她再亲自去跑,她只寻了上次的耳坠出来一并交给了张庆去办。
一派安静中,徐思婉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继续读下去,一直读到傍晚。
傍晚时分,唐榆进屋,低眉顺目地告诉她:“陛下留在了盈云宫。”
徐思婉笑音出喉:“莹姐姐果然有本事。前些日子懒得争就罢了,这会儿有心一争,圣宠便是囊中之物。”
说罢她凝神一想,笑眼透出一股看热闹的玩味:“这消息想法子透给楚贵人。嗯……方才人那边也找人提一嘴,她惯是个说话不中听的,这事可得让她知道才好。”
至于这背后,楚舒月怨恼与否自然不打紧,方才人怎么想更无所谓。要紧的是玉妃前脚折了锦嫔,后脚又见楚舒月被莹贵嫔压了风头,现下不知要如何恼火。
徐思婉稍稍一想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笑颜明媚而张扬。
一招制敌固然痛快,但围追堵截到对方渐渐崩溃,才是最有意思的。
她有的是时间与玉妃慢慢过招。
作者有话说:
唐榆真的不可能升男主。
虽然我自嘲是“踩瓜皮党”,不会写大纲,但其实故事线在心里是有数的。
而唐榆还是个重要角色,如果升男主,会影响整个故事的发展。
不过我会给他和swan写个重生番外的,争取写长点让爱他的姐妹过瘾。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