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思婉莞尔,“她刚被打发到了浣衣局,我想你与她相熟,想让你带她过来。若旁人问你为何带她走,你知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作者有话说:
丸妹:嘻嘻,我假孩子都不能浪费,你真孩子更不能浪费啊。
===
本章随机50条评论送红包,么么哒
第61章 交锋
宁儿被这话问得一愣, 一时不明就里,拧着眉思索了会儿, 倒明白了:“奴婢就说自己与她是旧识, 原本约好了今日一起吃点心,却不见她来,就四下里打听了缘故, 听说她被楚少使打发去了浣衣局。奴婢不忍她受苦,拿了自己的积蓄去救她。”
她的话不仅从头至尾没提徐思婉一个字,更编了个圆满的故事。
徐思婉有些意外,不由面露赞许, 摸摸她的额头:“我们宁儿原来这样聪明。去吧, 把人带回来,真有点心给你们吃。”
语毕她就吩咐唐榆去给宁儿拿钱, 宁儿被她夸得脸红, 低着头道:“不用了,奴婢存了些钱, 当真可以拿自己的积蓄救她。”
徐思婉心下知晓宁儿这不是为着樱桃,是一心想要报恩,抿唇一哂:“哪能真让你出钱呢?你的钱就好好存着,花给家人或者给自己备作嫁妆都好。”
说话间唐榆已从抽屉里将钱取了来, 三十两的银票, 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得脸的宫女攒出来不是难事。
宁儿拿着银票就出了门,七拐八拐地去了浣衣局, 进门后她先报了来处, 浣衣局的人听闻她是倩嫔身边的, 个个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地带着她往里去。
这厢宁儿前脚进了浣衣局,后脚青瑶殿里就听说了。玉妃眸光微凌,即刻追问究竟,来回话的宫人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说给了玉妃,玉妃既松了一口气,又愈发心神不宁起来。
从宁儿的措辞来看,倒是听不出什么。她也知道宁儿以前是锦嫔的人,和楚氏身边的宫女相识倒不奇怪。但想到宁儿如今在倩嫔身边做事,心里总是不安生。
周弘方见状知晓她的心事,上前宽慰:“娘娘放宽心,今日审问樱桃是下奴亲自盯着的,那小丫头确实什么都不知情。去漪兰阁那一回,也只是说了楚氏谢罪的意思,关于娘娘的事她一点都没听说。”
玉妃听着他的话,勉强地沉下一口气。
是啊,那小丫头在她这儿熬了一下午,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瞧着也不像个会说谎的,理当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去倩嫔那儿就去吧。不论真是宁儿出手相助还是倩嫔在背后指使,总归也问不出什么来。
倒是楚氏……
她想起樱桃招出的事情,心下就生气。楚氏将莹贵嫔与倩嫔都得罪尽了,竟还敢说什么去伺候她们、只当是谢罪的话,也不知是犯的什么糊涂。
若只是糊涂也还罢了。她更怕莹贵嫔和倩嫔真将人要走,从楚氏口中逼问出旁的事情。
她手里是有楚氏的把柄,可就怕莹贵嫔与倩嫔比她更狠。况且若楚氏对她已然存怨,保不齐会破罐破摔拖她下水。
倘是这样,还是将人攥在自己手里安心。等再过些日子,宫里对先前的事情议论得少些,她就算杀楚氏灭口也没人会在意了。
玉妃心下对此有了主意,另一桩烦心事就变得更加清晰。
——孩子的事既然不是楚氏透给倩嫔的,难不成冤魂索命竟是真的?
.
漪兰阁,徐思婉原还担心浣衣局在玉妃的授意下不会放人,见宁儿顺利将人带了回来才松了口气。
樱桃显然受了重伤,宁儿虽比她略高半头,扶她却扶得十分吃力。小林子见状索性上前将樱桃一扛,大步流星地送到的卧房中,徐思婉让小哲子去请了路遥来,而后自己便也去了后院。路遥很快带着两名医女一同到了,医女们剥了樱桃的衣裙一瞧,直被满身的伤痕吓了一跳。
这般医治自然花了许多工夫,徐思婉就一直守在旁边。其间听花晨禀说“陛下来了”,她也并不离开,只告诉花晨:“你去回话,告诉他我忙着。”
花晨领命而去,徐思婉待医女们为樱桃上好药,就坐到床边。樱桃余惊未了,再想起她先前与楚氏的过节,不由愈发惊惧。
于是徐思婉刚伸出手,就被她一下子阻住,她急急地争辩:“娘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问你。”徐思婉笑得温温柔柔,手继续伸过去,抚在她额上,“好烫。”
她一声轻叹,告诉樱桃:“是宁儿顾念旧情非要接你过来,你安心歇着就是。这几日也让宁儿先照顾着你,若是需要什么,你只管跟她说。”
樱桃眼中的惧色这才淡去了些,怔怔地反应了一会儿,点点头:“多谢娘子。”
皇帝跟着花晨回到房门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片柔和的画面。徐思婉侧坐在床边,耐心地安抚着跟前的小宫女,神情间没有分毫的不耐与颐指气使。
他驻足没有进屋,花晨睇了他一眼,躬着身快步进去:“娘子……”
她刚一唤,徐思婉站起身:“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语毕她又向樱桃道了声“你好好歇息”,才走出房门。
迈出门槛一抬头,她忙福身施礼:“陛下……”
“免了。”他伸手将她一扶,遂与她一同折回前院。思虑再三,还是奇道,“怎的突然照顾起宫女了?”
徐思婉抿唇:“那原是楚少使身边的人,与臣妾身边的宁儿相熟。今日她忽而受了重刑,又被打发去了浣衣局,宁儿不忍心,救了她回来。臣妾看她年纪不大又伤得重,不忍不管。”
他闻言蹙眉,眼底厌恶流露:“这毒妇……”
“这回还真不怪楚少使。”徐思婉辩解了一句,睇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再多言。这般说一半咽一半总是最吊人胃口的,他不由蹙眉:“那是什么缘故?”
她便不再多卖关子,一声哀叹:“听闻……是玉妃娘娘今日不知怎的动了气,将这丫头带回去责打至此,又发落了。不过玉妃娘娘倒也有心,虽是气成这般,也还记得给楚少使又指了个宫女过去。”
他闻言,眉心微微一跳。徐思婉无声地看着他,猜想在他心里,玉妃应当不会下手如此残忍。
她只作未觉,自顾自地续说:“这丫头也是年纪太小了,经不住宫中刑罚。玉妃娘娘想来也只是想给她长个教训,可路太医适才来看,却发现她腰腹间有两处地方一碰就疼,应是伤了肋骨。所幸倒也没断,臣妾会让她好好养着。”
她说完,心里掠起一阵说不清的畅快。
经了那么久的铺垫,她终于可以这般与他说一些玉妃的不是了。他心底早已对玉妃生出疑心,再听说这样的事,不知要添上多少厌恶。
明明白白的告人黑状,果真还是比违心地为敌人辩解来得痛快多了。
二人就这样说着话回到了房中,徐思婉行至矮柜前,亲自为他沏茶,边沏边又道:“对了……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想求陛下应允。”
“怎么忽地这样客气。”他笑笑,坐在茶榻上看着她道,“你说。”
她将茶端给他,与他坐到同一边,明眸清亮地望着他说:“前几日楚少使差那小丫头来禀过话,说想到莹姐姐或臣妾身边侍奉,只当是谢罪。莹姐姐是懒得理会她的,臣妾倒觉得许她过来也无妨,陛下看……”
“咳——”他直被茶水呛了声,拧着眉看看她,“你还嫌自己因为善心吃下的亏不够多?”
“这回不一样。”她摇摇头,边歪头思索着边说,“一则她那些计谋总归没冲着臣妾来,二则,从今日这般看,她不仅开罪了臣妾与莹姐姐,更得罪了玉妃娘娘。那在宫中,她便也没什么靠山可寻了,到了臣妾这里自然只能守好本分求得原谅,哪敢再招惹是非?”
他对她这些善心惯是又爱又恨,见她如此认真分析,更觉有趣,就笑问道:“朕可听闻她与玉妃关系极好,你何以说她开罪了玉妃?”
徐思婉定定道:“她挨了板子,现下都下不了床,身边就那么一个宫女,自是日日侍奉在她身边的,如何会招惹玉妃娘娘?必是她先前做了什么惹得玉妃娘娘不快,才使玉妃娘娘如此借机出气罢了。”
齐轩忽而眼底一颤。
是他忘了。近来他被朝政忙得头疼,忘了楚氏不仅被降了位,还被赏了杖责二十,现下不可能已然伤愈,正是难受的时候。
既如此,她身边的小宫女,也的确不当会触怒玉妃。云水阁那样偏僻,这小宫女不论是去六尚局走动还是去太医院求医问药,理应都不会经过玉妃的青瑶殿。
齐轩按住心底渐生的疑云,伸手将她揽住,温声言道:“让朕想想。倘使楚氏真肯安分守己,到你这里自然无妨。但你要知道,朕更想护好你的安稳,若你的安稳不能护住,朕不答应你,你也不要怪朕。”
“臣妾明白。”她声音轻轻,似被他的话触动,红着脸伏进他的怀里。
她实则却在戏谑地想,真有蠢女人会被他这样的“深情”打动么?楚氏明明也是他的妃嫔,是曾与他欢好的人,如今却被他说得像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外人。
若她有朝一日输了,想来就是第二个楚氏吧。
.
是夜,徐思婉再度被梦魇所困。几日下来他似乎已然适应,当即惊醒过来,将她一把拥住。
她今日缓过来的似乎格外快些,呼吸很快平稳下来,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而后一觉睡到天明。
唐榆在她起身梳妆时进了屋,支走了小林子和岚烟,告诉她说:“如娘子所料,陛下离开前让王敬忠去问了樱桃,问她究竟如何触怒了玉妃。”
花晨一下子回过头:“樱桃怎么说?”
唐榆低眉,眼中笑意内敛:“樱桃说,玉妃翻来覆去地问她,楚氏与她说了什么关乎玉妃的事。可她什么也不知,玉妃最后就将她打发走了。”
“好。”徐思婉淡然笑笑,有樱桃这句话,皇帝心里的火就被浇了一捧油。
其实樱桃若真知道什么倒还罢了,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天子疑心之下胡乱猜忌,不知会猜到什么地方去。
玉妃从前那样得意,事事都有小嫔妃们鞍前马后地替她办妥,什么都查不到她身上。如今,可算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徐思婉心生快意,梳妆妥当后连早膳都用了些,继而看了看天色,笑道:“有日子没去给太后磕头了,去一趟吧。”
花晨当即命人备了步辇,服侍她去寿安殿。太后数日没见她,又听闻她失子之事,见了她就长吁短叹,又赏了许多奇珍异宝,好似不知该如何疼她。
徐思婉只管摆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谦和温婉之态更令太后喜欢。待到离开寿安殿的时候,太后连午膳都赐了她,由近二十名宦官提着食盒浩浩荡荡地送回漪兰阁去。
徐思婉未与他们同行,乘着步辇不急不慌地往回走,回去时这些宦官就已告了退,唐榆迎出来,告诉她:“适才玉妃去清凉殿求见,遭了陛下训斥。”
“呀。”徐思婉勾起笑,“这个我爱听,你仔细说说。”
唐榆摒笑颔首:“听闻玉妃求到御前,说自己与楚氏私交甚笃,虽知她犯了错,也实在不忍她这般吃苦,求陛下准许楚氏迁到她宫中,由她照料。”
徐思婉轻嗤:“陛下怎么说?”
唐榆跟着她步入卧房,示意旁人都留在外面,声线平静地告诉她:“陛下说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斥她蛇蝎心肠,将她赶走了。”
“真好啊。”徐思婉坐到茶榻上,边从月夕手里接过茶盏,边扬起笑脸。
他深深地看着她:“你每一步都算到了?”
“差不多吧。”她抿着茶,啧了声,“我起先不肯去见楚氏,是有两个缘故,一则想探一探她与我说的玉妃失子之事是真是假,由此可知她与玉妃是否真有嫌隙;二则也是觉得她太心急,刚出了事就这样巴巴地要见我,便是无心与我说什么,也要引得玉妃怀疑。”
唐榆点点头:“所以你等了几日,一举两得?”
“嗯。”她颔首,“我将孩子索命的风声放出去,料想玉妃心虚,必会去追问楚氏。可樱桃年纪太小,我猜楚氏只消有几分心计就什么也不会与她说,那玉妃就既查不到我们近来有过往来,也从樱桃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唐榆略作思忖,迟疑着续言:“而玉妃也没道理怀疑这事是楚氏在进宫正司前告诉你的?”
“对,这一点着实是玉妃失算。其实我现下也还不明白,楚氏那日为何会告诉我这些,要等改日有机会亲口问她了。”徐思婉说着一顿,“还有樱桃的事。玉妃没杀了她,应是有意在探我虚实,想知道我会不会带这人回来。可她没料到我身边有个与樱桃旧相识的宁儿,宁儿那么一说,就将水搅浑了,反令玉妃愈发看不清楚。我想昨天这一整晚,她大概都在辗转反侧,时而会觉得我带樱桃回来必有缘故,时而又要想若真有缘故反倒不该做得这么明显,说不准只是宁儿误打误撞碰上了。”
“所谓算无遗策,不过如是。”唐榆轻笑,几步上前,坐到茶榻另一边,侧首还是盯着她看,“那玉妃会去向陛下讨要楚氏呢?你也算到了?”
“这是最简单的。”徐思婉抿唇,眸光微微凝起寒意,“我若是玉妃,一旦对楚氏生出疑虑,必定也会动杀人灭口的念头。哪怕现在下手太明显,也要将人先扣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所以昨晚我才必须将樱桃的事吹进陛下耳朵里,只消他起了疑,随便着人去问一问樱桃,玉妃就要不着楚氏了。且等着瞧吧,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让楚氏来我这里了。”
“这你怕是想岔了。”唐榆睇她一眼,眉头挑了挑,“陛下又不喜欢楚氏,岂会在乎她的安危?不让玉妃动她也就罢了,断不会容她伤了你。”
“你说得对,陛下不在意她的安危。”她语中一顿,朝着唐榆双手托腮,“但陛下势必会准她过来。你若不信咱们打赌,一千两黄金如何?”
他不冷不热地瞟她:“你可知我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要跟你赌。赶紧用膳,别白费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嘁,没劲!
徐思婉暗暗瞪他,扁一扁嘴,挪去了膳桌前。
花晨很快就领着月夕和兰薰桂馥一同进了屋。平日她用膳是不必这么大阵仗的,许多时候都一个宫人也不留,自己用得惬意。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