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睁眼,就被顾松扶起来喂了口水,四个人都坐在她周围看着她,跟没出院一样,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要下床,不想理他们,结果又他们慌张拦下了。
“你需要休养,多躺一会儿吧。”
李甫舟上线了,太了解她这样的表情了,在平洲,一开始那两天,她都是这样的表情。
“我不想跟你们说话,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出不去,直接窝进了被子里,李甫舟怕她憋坏了,给她掀开一点透气。
“囡囡,我们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叔叔也说你也说,就只会这一句吗?”
陈益一阵烦躁,埋在被子里面大喊。
喊完有些泄力,一股无法控制的悲伤涌上心头。
“你们走吧。”
走?走去哪里?
四人一时慌张,尤其是周鸿修,慌乱掀开她的被子,握上了她的手。
“你…你不要我了?”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吗叔叔,求你了..”
陈益埋进枕头,语气平静,但就是让人心惊,周鸿修刚想说什么,李甫舟拦住了他,示意他们先出去,李子荆跟顾松拉住不想走的周鸿修,只留下了李甫舟。
“囡囡,你情绪不好我们没发现,是我们的错。确实我们之间可能有些信任问题,但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我自己,不信任这样的我可以得到你的爱。我很期待宝宝,也是觉得有了宝宝后,可能我们的感情会更加浓厚复杂一些,你会更爱我一些。是我把你想的太无情了,对不起。”
看她还不说话,决定下点猛药,舔了舔嘴唇继续。
“但是我觉得你也有些不信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把全部的情绪暴露在我们面前?你是怕我们会厌烦你还是会讨厌你?囡囡,你不信任爸爸吗?”
小心闭上嘴,看着她的后背,不一会儿,陈益把头转了过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李甫舟一阵心疼,爬上了床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囡囡这么难过吗?爸爸真的很不称职,爸爸没有说到做到,对不起。”
感受到陈益靠近他的胸膛,李甫舟又搂紧了她一些。
“没…没有不称职…爸爸很好…爸爸救了我…甫舟爸爸也…也很好…是我…是我不好…我…任性..自以为是…我不好….”
听着她终于开口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被她话里的自我厌弃惹到心疼。
“囡囡很好,囡囡一点都不任性,一直很听话,也没有自以为是,囡囡又聪明又能听取意见,怎么是自以为是呢…爸爸一直觉得囡囡是世界上最好最棒的小孩,不哭了昂。”
压抑了许久的自责终于在这一刻都涌了出来,在医院时,就恨自己为什么怀疑了父亲这么多年,但她也没有地方宣泄,今天在李甫舟父亲一样的怀抱中终于全都发泄了出来。
哭了好久,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她没再说话,李甫舟也大约明白了因为什么也没再说话。就这样哭着哭着就又睡着了。
小心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李甫舟摸了摸胸口湿透的衬衫直咂舌,她得流了多少泪啊。
“怎么呆了这么久?”顾松有些不解了,她跟他竟然有这么多话要说?
“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无奈给他看了眼衬衫,“伤心了。”
又看到穿着睡衣坐在走廊里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鸿修,叁人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想过去通知他情况。
没办法,谁让他太不知足了?
他的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一配一,他们的只能戴在中指上一配叁;叫他老公,还只让他叫自己的乳名;所有的第一次还都是他的,搬到新家第一次也是他的。
最重要的是,为了他,命都能不要了。
虽然她说了,要是他们她也会的,但是真正发生了的只有这一件啊,而且他们也不想再发生这种事。
他还不知足,还不信任她,最没资格不知足不信任她的,就是他周鸿修了。
正当李甫舟犹豫要不要过去给他说一声时,周鸿修打了个电话把他们都吓死了。
“帮我找一百个男模,对,一百个…”
李甫舟抢过他的手机摁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了啊?”
“只要她能开心,我疯了又能怎样?”周鸿修眼睛都红了,“我食言了,我该补偿她。”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男模,是心理医生。”顾松也被惊出冷汗,一百个男模,亏他想得出来。
“把电话给我,我找心理医生,我知道一个心理医生,长得很帅…她应该会喜欢。”
“周鸿修你怎么钻牛角尖呢!”李子荆表情扭曲,连叔叔都不叫了,“你没必要这样吧!你只要表达出来你不在乎这件事就行了啊!!!”
周鸿修握住膝盖,不再说话,李甫舟气得不行,把他的手机扔给他。
“已经这样了,大家都有责任!等看完心理医生再说!听医生的!如果她还不好,你叫!我也叫!我给她叫二百个鸭来!!但是现在,你给我安分点!子荆,看住他,顾松,去找心理医生。”
麻利安排好一切,李甫舟跟李子荆盯紧周鸿修,不让他生事。
“PTSD.我早该想到的。”
心理医生走后,顾松又传达信息了。他很苦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他真是傻了,亏他还是个大夫。
“严重吗?”周鸿修只关心她能不能好。
“还好,她很配合,估计配合一段时间心理治疗就能好。”
四人正交谈着,陈益竟然扶着墙走出来了。
“我饿了,想去吃饭。叔叔,你还记得去年过圣诞去的那家餐厅吗,去哪里吧。”
她神色如常,大家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顺应着她。
周鸿修打电话安排餐厅留出空位。不,直接清场,今晚他不想有外人在。
到了餐厅,李甫舟坐到了她右边,顾松坐到了她左边,李子荆也不甘示弱坐到了顾松旁边跟爸爸对着,周鸿修出来,只能坐到离她最远的位置,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看着点吧,反正我忌口的你们都知道。”
她好累,她不想把精力浪费在点菜上。四人费劲心思点了一大堆菜后,就都眼巴巴看着她了。
“先吃饭,我饿了,没力气说话。”
那只能沉默了,她不说话,大家都不敢说,那叁人眼神不断交流,只有周鸿修一直看着她,好似全世界只有她了一样。
上了菜,陈益真的是饿狠了,埋头吃饭谁也不看,大家也只好耐下心来吃饭,但心里都跟小猫挠得一样,生怕她吃饱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分手吧。
陈益吃到八分饱,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心理医生建议她敞开心扉,那今天就试一试。
大家紧张看她,都停止了动作。视线停留在对面的周鸿修身上,陈益笑了下,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周鸿修心脏都停了,她要干什么?
“叔叔,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婚礼上你说,把自己交给我了,说你知道,我不止会爱你,说你不在乎,只要我还爱你,你都不在乎,还说只希望我能永远开心,只要我开心,你什么都愿意。”
将戒指扔进了水杯里,陈益的笑容哀伤又难过。
“你没做到,叔叔。”
周鸿修的脸白了一天了,但这时候大家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脸白的快透明,嘴唇都要发紫了。
没等同情他,陈益就把另一个戒指也摘下来了。第二个看向了李子荆。
“子荆,那天你把你爸给我绑过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单纯没有目的的爱,我就告诉自己,你就信他一回吧。你说,要做我最懂事的情人跟最乖的狗,说我想要什么都会替我得到,子荆,我不想让你当狗。但是,别得你也没做到。”
接下来是李甫舟。
“甫舟,你去平洲找我,给我道歉,给我说明白了我就原谅了你,确实,你没有再抛弃我,对我很好,你是最说到做到的一个。但是,你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的罪还没还清呢,她还没说过一句我爱你。
“顾松,是我一直强迫着你,把你卷进来,被迫承受这一切,我逼着你,推着你,还让你欠着我,你不信任我,应该的。”
说完,也把戒指扔进了水杯里,叁人也都慌了。什么意思?这是分手赠言吗?
“但是,我真的好爱你们啊,我舍不得,我知道你们做不到我也舍不得,毕竟是我欠你们的。我就想,你们爱我就好了,我肯定能把这一切料理好的。”陈益无奈苦笑,“我高估我自己了,我太笨了,我做不好,对不起。”
抬头看着周鸿修,看着他苍白的脸,陈益又心疼了,乖巧冲他笑了一下。
“叔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还能再怎么给你安全感,我尽力了,但是我真是好累。”
“子荆,我是真心想跟你和甫舟生宝宝的,我爱你,但是我知道在不信任里出生,是不正确的。”
“甫舟,我爱你。”
李甫舟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陈益笑得释然,眼泪也很释然。
“一直抻着你,是怕你再翘尾巴,但是我信你不会了。是我错了不该不信任你,你能不能也,信任信任我?
“顾松,对不起,我不该想要驯化你,我一开始没有平等的看待你,你不信任我,也是我的报应。”
“我太累了,我觉得我真的做不到了,我太在意你们的话了,对不起。那些撩拨人的话,那些说出来却最后做不到的话…但是我真的好爱你们啊…我现在愿意放你们走的,我想看你们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在我这里把自己困住一辈子。”
说完陈益起身就要走,顾松李甫舟都抓住了她,想要开口说话,又被她拦住了。
“我说你们想明白了好吗?不要再情绪上头说出那些撩拨人心的话了,我不想听,我想听思考过后说出来的话,想听说了之后就真的能做到的话。”
深吸了口气,看到了门口的圣诞树。
要圣诞了啊。
“平安夜,想明白了来找我。我回酒店了,心理医生那里我会去的,先不要来撩拨我了好吗,求你们了,我真的太爱你们了,我不想被情绪所掌控,求你们了…”
她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周鸿修起身,扶住她颤抖的身躯。
“我送你过去,好吗?”
没再拒绝,陈益被他搀扶着往外走,留下的叁个人一阵沉默,顾松把水杯里的水倒出来,把戒指擦干净。
“你们怎么想的?”
将戒指小心收近包里,也将自己的戒指摘了下来拿在手里看着。
“她说爱,但是她之前的爱不是这样的。”
李子荆也摘下了自己的戒指,女主人都不戴了,这枚戒指还有意义吗?
“傻小子啊…”李甫舟转了转戒指,没摘下,“她想爸爸了。”
爸爸?两人有些疑惑。
“她爸下意识救了她,她又下意识救了周鸿修,你觉得她还会认为她爸不爱她吗?”
两人这才有些明白。
“她觉得愧疚了。”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顾松突然心里一空。
“之前从来不会。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了。”
李子荆唯一的感情经历就是她,得到的也一直是那样的爱,突然转变,他有些适应不了。
“当然是好事。”李甫舟好像一点都不迷茫,又吃了起来,“在乎你的话是不是真心的,在乎你能不能履行承诺,还在乎你会不会难过,甚至愿意放你走了,还不好?你真贪。”
“那该怎么办?等到平安夜再去找她?”
李子荆委屈死了,他哪里知道这些。
李甫舟吃饱了擦了下嘴,眼神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
“让你平安夜你真平安夜去啊,傻小子,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爹我吃肉你连口汤都喝不上。”
顾松抬眼看他,有些不自在。
“你确定吗?”
李子荆还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有些迷茫的看了看两人。
“反正我去,通知你们了。你俩去不去随便。”
无所谓,自己吃一起吃都行,反正办法已经告诉他们了。想了想,他也摘下了戒指看了看。
“你们知道哪里有纹身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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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鸿门宴,不杀人,只诛心
他们现在有两个问题
信任,跟,能不能履行承诺
解决完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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