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云厘开了直播,事实证明她不该逞强,粉丝很快发现了她不在状态,情绪低落,她只好草草关了直播。
她心情不佳,睡得极不安稳。
半醒半睡中,屋内带进了点夜光。
云厘背对着门睁眼,傅识则一直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走到她身后。
云厘闭上眼睛装睡。
她等了好一会,再度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手背传来冰凉而又柔软的触感,一路向上,停在那朵玫瑰前——她没舍得摘下来。
她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他待到了几点。
南芜大学开学早,云厘代表eaw负责到大学里进行春招宣讲。
第一次在这种公开场合讲话,云厘紧张了几天,好在傅识则陪着她排练了两三个夜晚。
等宣讲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云永昌的。
云厘盯着屏幕许久,才回了电话。
云永昌没怪她没接电话,听起来很冷静:“我给你带了床春被,在你租的房子门口。”
“……”
这来得猝不及防,云厘甚至没收到云野的通风报信。
“哦……我刚下班,我打个车过去二十分钟。”云厘惴惴不安地给傅识则发了条信息。
父女俩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势如水火。
云永昌提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两床被子。
云厘咕哝道:“我又不缺被子……”
“春被和冬被,南芜比西伏冷。”云永昌板着张脸道,见云厘发呆,他硬邦邦道:“呆着干嘛,开门!”
对父爱的感动只维持了几秒,云厘开了灯给云永昌倒了杯水,他语气生硬:“还和他谈着?”
云厘点了点头。
云永昌握了握拳,语气不容置疑:“让他今晚来,出去外面吃饭。”
云永昌坚持要自己打车出行,似乎坐傅识则的车就是占了他的便宜。
他冷冷道:“我在西伏不缺车。”
云厘知道他接受不了傅识则是南芜的这件事情。
在出租车上,云厘心里乱成一团,她来来回回编辑着给傅识则的信息,想让傅识则多说点会到西伏工作的话,却又觉得不妥。
云厘:【我爸爸比较希望我回西伏。】
她有一丝难以明说的羞耻。
她不想让傅识则觉得,云永昌是难以相处的人。
一旦有了这样的考虑,她所有的语言和行动都瞻前顾后起来。
傅识则定了南芜市一家着名酒楼的包厢。
云厘刚下出租车,傅识则没在包厢里,而是在门口等他们。
他的神态平静自若。
她忽然放松了点。
云永昌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客气地问着傅识则的话。
饭桌上的氛围也还算和谐,直到云永昌突然问道:“没在上学了?是什么学历?”
云厘放下碗筷,抢先回答:“他在西科大读的本科。”
云永昌哦了一声,继续问:“不接着读了吗?”
傅识则平静道:“在西科大读的博。”
云永昌听说在西科大读博,表情好了点,毕竟超过半数的西科大毕业生都留在了西伏。
没被糊弄过去,云永昌指出了最怪的地方,“你和我女儿同岁,现在还没毕业吧?怎么没在学校?”
“……”
“我休学了。”
他的语气平淡,并非在意的口吻。
云厘能明显感觉到,休学两个字一出,云永昌的表情都僵硬了。
她觉得一阵窒息。
云永昌拒绝了傅识则送他们回去,也拒绝了他的礼物,态度非常明确。
回程的车上,云永昌冷漠道:“你这都找的什么男朋友,连书都读不下去。”
“是只看中他皮相了?”
见云厘不吭声,他深吸两口气:“他父母是教授,我没什么本事,但至少我教出来的孩子还能把书读完。”
云厘受不了他这么贬低傅识则,但又不想在外头和他争吵,咬着唇不说话。
“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这个男孩看着心理就是有问题的。”云永昌絮絮叨叨说了一路,“你不要管他家里条件怎么样人长得怎么样,他连书都读不下去啊。”
在云永昌那一代人的眼中,生活就是苦的苦,甜的甜,再怎么都要继续。
他不能理解有什么问题可以逼到一个人休学。
云厘受不了说了一句“爸你在外头能不能消停一点”,云永昌才闭嘴。
司机听了一路,下车时还和云厘说:“姑娘,这种事情有时候还是要听听长辈的意见,别被爱情蒙了眼。”
回去后,云厘没有和云永昌争吵,无论他说什么,云厘只咬定两句话——
“我和他谈恋爱是我的自由,你别管。”
“他休不休学,待南芜还是西伏是他的自由,你别管。”
她难得表现出如此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模样,云永昌再说了几句后,怒气满腔直接定了当晚的飞机回去。
云永昌来去匆匆,却留下遍地凌乱。
他关上门的一刻,云厘才缓过来。
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云厘并不害怕云永昌的反对,她也不在乎傅识则休不休学。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云永昌不喜欢傅识则,她熬个几年,云永昌被逼无奈也只能松口。
坐在沙发上,慢慢地,难过的情绪笼罩了云厘。
她打开手机,从晚饭后,傅识则一直没给她发信息。她输入几个字,又逐字删掉。
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云永昌走了。
时钟减速行走,到了将近十点钟,她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两人视线交汇,傅识则在门口站了一会。
他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手托住她的后脑带到自己怀里。
第59章
青橙味洗衣液的味道。
明明是该最依恋、最具有安全感的怀抱。
云厘鼻子一酸,眼前逐渐模糊。
她不理解云永昌为什么要如此霸道蛮横,当面给傅识则脸色看,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她也不理解傅识则为什么直白地说自己休学的事情,明明蒙混过关就好了。
他这么说,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云永昌的看法。
就好像不在乎他的反对一样。
傅识则的声音沙哑:“厘厘……”
“我爸他脾气不太好,也比较封建,一直想我留在西伏。”云厘没有打算为云永昌辩解,吸了吸鼻子:“我爸不该这样子,他不了解你,太不礼貌了。”
她犹犹豫豫道:“休学的事情其实你可以不说的……”不想让他觉得她在指责他,云厘故作轻松道:“因为很多人不了解你,我就觉得你很厉害。”
傅识则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高一的时候看过一个你的视频,是你参加比赛时拿奖的。高考后我还特地跑去西科大找你了。”提起自己的糗事,云厘也不太好意思,“但我没见到你。”
明明是最风华正茂的少年。
支撑她度过了高中最艰难的时光,也曾是她梦寐以求的未来。
“你等一下。”云厘心情好了许多,找来笔记本,播放了那个收藏许久的视频。
在他们重逢后,这段视频她反反复复看了许多次。
视频是多年前拍的,像素并不高,分辨出曾经的队友并不难。
傅识则看着这些画面,瞬间被抽空了。
他回到了那个讲台,台下人头涌动,人声鼎沸,灯光刺目,转眼这些画面被切割成碎片。
他看见那个从后抱住他的人,蓦地别开了眼睛。
“不要看了。”
云厘怔了下,关掉了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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