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她就是你的太子妃?”来人眼中敛起微光,杀人而又夺目的光“真是我的好舅舅呀。”
唐宁愤怒地将他衣襟甩开:“不错,她在我这里,现在我只问是不是你掳走了她?”
乔少临目光更是阴沉,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被掳走了?是谁?”
唐宁气鼓鼓地看着他好一会,终是脱力般坐下:“真的不是你……那会是谁……会是谁?”
乔少临冷冷注视他,就手一挥,屋内顿时出来两个黑衣人:“立刻去查。”那两个黑衣人应声,各自嗖地声从东南两面长窗中蹿了出去。
唐宁看着他们的去处发了会呆,回头看他也慢慢坐回原位,沉声道:“你怎么会来?”
“舅舅自然希望我不来。”乔少临声音淡淡,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只是心中惊涛骇浪地翻腾着,他的手终是有些颤抖。
“是你的使臣给你报了消息?”唐宁喃喃,“可是他们并没有见过她。”
“何需见到。”乔少临瞥了他一眼:“能让你这位花心太子专宠的太子妃,从来都是蒙面示人,身形娇小,只凭这三点就已足够。”
“你这个皇帝做的也太任性了,为了个女人,就御驾离京?你不怕回去时,连皇位也没有了?”唐宁目光灼然。
乔少临嘴唇微曲:“舅舅几时看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
唐宁一窒,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为了追赶上你们确是花了点时间手段,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凭什么留她在身边?”
唐宁醒悟:“原来我们的马出问题是你的人下的手?难怪我们察不出痕迹,原来是有内鬼下药。”乔少临轻哼了一声,他却忽然一笑:“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有比你更充足的理由留她在身边。”
乔少临脸色一变,横了他一眼:“这是何意?”
“自然是有深意。”唐宁坐正了看他:“明源利是三朝过来的老人,当年也是因为有他在暗中帮忙保护,你才数次历险而平安无事。他一个太监,居然敢冒如此大险将人从你手上夺出来,难道就没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好个迫不得已的原因。”乔少临脸色发白,可却神色恒定。
他这表情让唐宁心中一动,以他对这位外甥的了解……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你已经知道了?”
乔少临端茶的手丝毫也没停顿,稳稳地将茶送到嘴边浅茗一口:“源名利所藏甚多,此人似乎知道很多秘密,抄查他的外宅时,才知道还他给我留了两样东西。”他瞟了唐宁一眼:“你在船上为欢颜画的那幅画,可还在你手上?”
唐宁一愣,“没再找到过。”
“那幅画就在明源利的宅子里,与之并挂的还有另外一幅,其中蹊跷一看便知。但也正因为这个,我坚信她没有死。”乔少临眼波微扬,“源明利不会杀颜妃的女儿,正如他也不会再为难颜妃的儿子。”
唐宁怔怔出神:“光凭两幅画……你怎么……”
“其实我自小就知自己并非云后亲生,她死前一晚将南宫寿叫到榻前,我却是因为想看她最后一眼而藏身在帷幔下。她与南宫寿向来就有私情,我甚至曾经怀疑过自己并非先帝之子,一个六岁孩子脑中反复琢磨这样的事,听起来是不是很怪异?”
唐宁偏开头去:“别用这种语气说话。”
乔少临微微一笑:“却没想到那晚听到的事实,原来正好相反。她在死前还不忘与颜妃的仇恨,要南宫寿为她报仇……这个仇,后来自然就着落到我身上,说起来南宫寿其实也是冤枉,为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弄得死无全尸的惨淡下场。”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欢颜她跟颜妃的关系?”唐宁实在是不想再听他说起从前的口气,渗的人骨头里都发冷发僵的寒意,如同被虫子密密爬满了一身。
“我又不是瞎子。”乔少临淡淡一句,却哽的他无言以对。半晌才道:“她们长的,确实很像。”
“不像。”乔少临却说:“分明一点也不像。欢颜她最是温柔委婉,从来不会用那样刀子般的眼神看人,从来不会用气势去压制别人。她总是在安抚,明明自己的伤口血如泉涌,却还想着怎样安慰别人。她说话声总是细而软,没有主意的时候就会睁着大眼睛信任的看着我,有主意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攥紧小拳头。对待要保护的人,她会从小兔子一下子变化成凶猛的小兽一般……她与她,不一样。”
他的声音在不自觉中变得温如春水,层层细细地波浪翻腾下,俱是温柔。他的眼神也变得悠远而充满诱惑,唐宁怔怔注视着他,虽然他自己此刻心底也是又烦又乱再加整缸整坛的醋意,可还是忍不住为他眼中的神采所动。
乔少临朝着窗外看了片刻,又道:“可是颜妃不同,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画像,却能感觉到此人必定有一颗慎密而冷酷的心。她的眼神坚韧如男子,嘴角扬起的笑纹充满了蛊惑,她的笑她的如波眼神,肯定都是有目地的,她连站姿,都像是要凌驾于君王之上的姿态。她与她,实在是天差地别。”
唐宁对着他出神半晌,才轻咳一声:“可是不论怎样,你们总有血亲,一母同胞的兄妹啊。”他叹息着,“少临,我知道你对她用情极深。可是伦常不可违,你贵为天子,拥有四海,将来终会遇到令你喜欢的女子,欢颜她,受了太多太多的苦,知道和你的关系之后,她甚至……跑去自杀……”
“咚”地一声,乔少临手中的茶杯滚到地上,“自杀?”他声音颤抖的让人觉得他随时都要痉挛地晕过去一般。
唐宁叹道:“是呀,就是我眼皮底下。我收到明源利的信就立刻赶去,可是她已经在湖里了,迟了那么一步,这世上……就再无欢颜此人。可想而知她心中有多痛多难,你若是真心为她,就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快活起来,这样她才能得到幸福不是吗?”
他的语气真挚,眼神温暖,定定与他对视,好一会,才见乔少临起身拍了拍衣襟:“既然你救过她,过去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谁叫你是我舅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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