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府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地上,因为震惊而显得一脸呆愣的小人,又回想了之前看过的内容。
“应该不是,许家虽然并不富庶,但淙哥儿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这画上的小人,应该不是他。”
云知府道:“或许是淙哥儿在村里玩的时候,看到的某家小孩吧。为父听闻他们在庐州的时候,是住在许氏族人共居的许家村。这画上的小人,应该与淙哥儿同宗,长得和淙哥儿有些许相似,也情有可原。”
话虽这么说,但云知府心中有一个更可能的猜测,那就是画里的小人的确不是淙哥儿,但很可能是许明成。
因为据他所知,许明成正是在乡间长大。
而且画册一开始出现的那位妇人,也和王老夫人有几分相像。
云知府虽然擅长的不是画人物,但也是学过的,从画册上那位妇人脸上的轮廓看,应该和年轻时候的王老夫人相似。
既然画册中的妇人是王老夫人,那她的儿子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这个真相也就像他这样知道许明成底细,而且又见过王老夫人的人才能猜得出来。其他人恐怕会跟两个女儿一样,认为画的是许淙自己,哪怕不认为是许淙自己,也不会想到画里那个动不动就哇哇大哭的豆丁会是许明成这个二甲进士。
但虽然猜出来了,云知府却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两个女儿,就是在云夫人面前,也没有说过半句。
毕竟许明成堂堂一个二甲进士,如今更是一县之尊,却被儿子画到猪圈里,哪怕只是小时候,也不是什么光彩、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云知府只是在心中啧啧称奇,若是他的某个儿女也送他这么一本‘画册’,他在惊喜的同时,恐怕会忍不住动家法。
没想到明成贤弟,居然还拿去书坊刻印了。
他竟有如此度量!
难道许明成就不担心有一日世人发现真相,将他嘲个体无完肤吗?到时候恐怕‘喂猪进士’的名号都要出来了。
了不得,了不得啊。
这父子俩,都不是常人。
莹姐儿不知道她爹正在感叹不一般的父子俩,她在听完云知府的回答后,又埋头翻起了画册,还跑过去对着‘铁锅炖大鹅’图看了又看。
但看着看着,她突然语出惊人。
“爹,我也要学画画!”
她跑到云知府面前,认真地看向他,“爹,我也要学画,要跟淙哥儿一样厉害!”
云知府正是眼馋别人家孩子的时候,听到儿女中最有天赋的女儿想要专心学画,顿时高兴道:“好,爹教你。”
“不过莹姐儿,你既要读书,又要学画,那是很辛苦的。”云知府认真地提醒女儿,“可要比你现在辛苦多了。”
“还会越来越辛苦。”
毕竟绘画一道,会易精难,成为大家更是难上加难。云知府虽然学了近二十年,在此道上小有薄名,但也称不上什么大家。
女儿想学好,花的时间可不能少。
莹姐儿的眼睛亮亮的,声音也很坚定,“爹,我不怕辛苦!我以后每天只睡四个时辰,也不花半个时辰梳洗了,我要学画画!”
云知府虽然不懂为什么女儿梳洗要花上半个时辰,但也没细究,点头道:“好,那明日爹就开始教你。”
“哈哈哈,你若是学有所成,爹也后继有人了。”
第36章
勉县
许淙正在写大字。
他觉得渣爹在报复自己。
因为那天生日过后,他不但拿了一根棍子摆在书房吓唬人,布置的功课还越来越重了,证据就是以前许淙每天只需要写三张大字,现在则变成了五张。
而且除了大字之外,许明成已经开始给他讲四书五经了。
许淙没有拒绝读书。
他也很想早点把功名考出来的,这样若是将来某一天,剧情开始发力的时候,那有功名的许淙和没有功名的许淙,能找到的应对办法是很不一样的。
最起码有功名的他,就可以通过科举做官这条路,把金氏他们带走。
许淙仔细想过了,不让未来可能存在的庶出弟弟变坏是一条路。但功成名就,抽身潇洒离开也是一条路。多一条路在手,路也能更好走。
唯一为难的是,他还是没有想起来主角是谁。
许淙托着小下巴叹气。
如果能早点知道就好了,那么就可以针对性地做出对策,如果是自家人那就好好教育,找出背地里使坏的那个人是谁,如果是外面的人,那就要离得远远的。
正思索着,青木高兴地跑了过来,“少爷,饴和斋的人同意把云酥的方子换给少爷您了,不过他们说您换了之后,可不能往外头卖。”
“他们同意了?”
许淙高兴地站了起来,至于不往外头卖他当然没意见,毕竟自家也没有铺子。而且因为渣爹是个朝廷公务员,他们家若是经商,那会被人抓小辫子的。
能换到奶油就行!
他之前吃滴酥鲍螺的时候,就觉得里面包裹着的东西很像奶油。当时就有心思向他们购买一些,好做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送给王老夫人做生日礼物。
不过饴和斋没同意,因为他们家的滴酥鲍螺是连在一起卖的,并不单卖里面的馅料,而且也担心别人买了大量馅料之后研究出制作方法。
毕竟他们家为了保密,不但把奶油取名为‘云酥’,还跟人家说这是用非常珍贵的东西做的,什么‘取天上的云揉成酥’的传说都折腾出来了。
所以第一次去的时候,青木无功而返。
今天许淙突发奇想,让张厨娘做了一份加了面粉的蛋糕胚送过去,并且表示可以用自家的蛋糕胚方子换他们家的奶油方子。让他们家的奶油除了做滴酥鲍螺之外,还可以搭配松软的蛋糕胚一起卖。
饴和斋的人果然同意了。
许淙高兴地拿出一张纸早就写好的纸来,“蛋糕的方子在这,你去找黄管家,让他跟你一起去,免得我们被骗。”
天气这么冷,他是不想出门的,只好拜托黄管家了。
青木答应下来,接过许淙手里的纸张后很快又跑走了。过了一个多时辰,他顶着外面的寒风回来,高兴地对许淙道。
“少爷,方子换回来了。”
“而且黄管家还让他们给了二十两银子!”
许淙诧异,“二十两?”
“是啊,少爷,”青木激动道:“黄管家说,我们拿了云酥的方子只会自家做着吃,但饴和斋的人拿了鸡蛋糕的方子,却往外头卖。”
“这不合理。”
“所以后来饴和斋的人就给了二十两银子,他们还说,如果我们府里以后还有这样的方子,都可以拿到他们那卖,价钱保证公道。”
哇!发财了发财了。
许淙全部的积蓄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两呢,本来之前在庐州的时候已经存了十两了,但这一路上又花掉了一些,来到勉县之后虽然大部分用的都是渣爹的钱,但他后来也有自己带着家丁出门,所以也用掉不少私房钱,现在只剩下九两左右。
有了这二十两,他的小金库不但回到十两的安全线上,还一举冲破二十五两的大关,达到了二十九两之多。
爱了爱了。
许淙朝青木伸出手,“那你把钱给我吧。”
青木挠挠头,为难道:“少爷,饴和斋的人把钱给了黄管家,黄管家说他会把钱交给老爷,让小的跟您说一声。”
许淙:???
整整二十两的巨款,被渣爹拿走了?!
他又想起了之前做麻将席的时候,渣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还是得到一张制作精美,可以让人在炎热的夏天睡得舒舒服服的麻将席。
现在又是这样。
他好好地上着班喝着茶,居然可以天降二十两巨款!
气鼓鼓!
很生气的许淙,在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朝渣爹伸出了小胖手,当众揭穿了他的可恶面目。
“爹,我的二十两!”
王老夫人好奇,“什么二十两?”
许淙便跟她解释,说自己之前做的鸡蛋糕,拿去跟饴和斋换了奶油方子,然后饴和斋还给他补了二十两银子的差价,但钱落爹手里了。
没有给淙淙!
可怜淙淙辛苦一场,没钱拿。
许明成笑眯眯地看着儿子作怪,还阻止了金氏的解释,等许淙好不容易说完,他才在王氏询问的眼神中,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银锭。
“淙哥儿,这是十两。”
许淙瞪大了眼睛,银锭,还是十两一个的,他都没有见过!
赶紧拿过来!
末了还不忘询问,“爹,还有十两呢?”
许明成看了眼金氏,“剩下的给你娘了。”
“淙哥儿,你作为男子,是不是应该养家糊口?”
“爹每个月的俸禄都会拿给你娘管着。你如今挣了二十两银子,拿十两出来给你娘做家用,并不为过吧?”
金氏也笑道:“淙哥儿,这十两娘给你攒着。”
因为老爷特地说过淙哥儿年纪还小,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能挣钱,而且也不能让他的手里存太多的钱,免得养出个纨绔来。
为此,这回还特地选了个崭新的银锭给他,好让他不花出去。
所以金氏也没提把十两银子还给淙哥儿的事。
唔,有道理。
挣钱了是应该交生活费的。
许淙觉得渣爹说得对,这次是自己理亏了,于是左看右看,夹了最小的那只鸡腿给渣爹,就当做是刚才冤枉他的赔礼好了。
“爹,鸡腿给你吃。”
今天,又是父慈子孝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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