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看着眼前的公寓,迟疑了一会。樱庭快步走在前面,见她越走越远,绘里也跟了上去。
临他在做什么呢?
她突然想到了被她一声不吭独自丢在学校的男友。
看着眼前的路,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游泳馆里,加贺临这位被南大川游泳部的人议论已久、却从未接触过的风云人物,入校以来第一次出现在了馆内。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在去年地区赛以绝对优势压倒性取胜的东泽王牌,绪方奏。
南大川游泳部的部长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名叫中村荒择,他正组织完部员的社团活动,准备收拾东西后离开,可是却不曾想,见到了来自东泽的两位不速之客。
——以及自己学校里这位耽于恋爱、所以从未将他的入部邀请当回事的厉害人物,加贺临。
他有点迷糊,但依然保持着一定的条理性,向他们走了过去。
“加贺,真是罕见,你居然会来我们游泳部,而且还是和绪方一起。”
中村一语点明事情关键,言辞并不突兀,加贺临一笑,语气温柔地说道:“我们来比赛自由泳。”
……
中村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表情一时间有点一言难尽,他很快又回想起了去年地区大赛上,他们社团那位已经退役考上大学、但在当时却对上了绪方奏的前辈。
那位高三的前辈退役前一直都是南大川游泳部的王牌,而绪方奏当时只是高一的新人。
两人竞赛时,前辈本来是存着想拿压倒分这个念头的,可没想到的是,绪方奏的自由泳成绩足足领先了前辈十秒。
那十秒突破了前辈的最佳成绩,不如说突破了整个地区大赛上所有人的最佳成绩。
再后来,那十秒在赛场上被人称之为无人可超越的东泽十秒。
无人可超越那十秒,自然也造就出了一个无人可超越的绪方奏。
而现在,加贺临将要与他比赛自由泳。
……真是直白又赤裸的挑衅。
“这是谁提出的练习赛?”
中村问了一声,加贺临和善的笑了笑,伸出拇指比了比绪方奏。
“他说要比,我应战。”
中村一看见绪方奏双手环胸站在那里仿佛一尊瘟神的模样就浑身发憷,在他心里,绪方奏跟他那无法超越的十秒都是变态级水准,普通人根本就赢不了他。
“加贺,再考虑一下吧,他在挑战你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做过大量的训练,而你转学过来之后已经懈怠了好几个月……”
加贺临闻言笑了,他伸手用力地拍住了中村的肩膀,然后缓慢地转过头正视他的双眼。
中村在那双包含笑意的黑眸中,望见了森森的冷意。
“请你闭嘴。”
……
被威胁了……吗!
中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东西,直到加贺临把眼神移开,他的胸口才总算有了松气的感觉。
“你只要帮我们找到合适的泳裤就可以了,知道吗?”
说完,加贺临哥俩好的揽住了中村的肩膀,他的笑容治愈的一如既往,就好像刚才那番刻薄的模样全都出自另一个人。
中村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知道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加贺临。
中村心里嘀咕着,走到了储物室里找起了没有人用的备用泳裤。
“看来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好。”绪方奏听到了中村刚刚说的话,语气淡淡地开口说道:“不如我先留给你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不用了,如你所见,虽然游泳也很重要,但我相对而言更宠爱我家上野同学。”
加贺临熟练地做起了热身运动,压腿的时候,抬起眼睛望了绪方奏一眼。
“所以,即使状态不佳,我也会用状态不佳的样子,毫不费力的打败你,你只管全力以赴就可以了。”
绪方奏直直地盯着加贺临,这副模样与神情,竟与之前加贺临初次得知他叫绪方奏时那难以言喻的表情如出一辙。
“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那你大概是认错了。”
“你叫什么名字。”绪方奏再次确认了一遍。
“加贺临——难道你还有其他想法?”
绪方奏的嘴唇动了两下,最终没有把话说出口。
这时,中村拿着泳裤出来了,他在看到周围的人全都一副被冰冻住的严肃模样之后,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他朝着这两人走了过来,加贺临没有说话,从他手中取过了一套装备,然后去更衣间换上了。
绪方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都没能做出任何动作。
热身结束之后,两人一同站在了跳板上准备,加贺临将泳镜从头顶拉下来戴在了眼睛上,关上了那道心无旁骛极为认真的眼神,然后弯腰躬身,动作熟练地一气呵成。
可是绪方奏的状态却不在最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在准备的前几秒,甚至都还在出神。
“务必尊重你的赛场与你的对手,再继续这样大意下去,你会输的,绪方。”
预备声已经开始响了,加贺临就像可以探测到绪方奏的内心所想一样,突然侧过头,看着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绪方奏沉默地回望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扶了扶泳镜,脑内的神经在听到馆内刺耳的开始音之后猛然绷紧,两道矫健的身影双双如离弦之箭一般扎入水里。
竞技自由泳是一项分秒必争的竞速项目,在水中的时间不比在陆地,水中携带的浮力与人类与生俱来便习惯与其相偎的重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每一次拨动水面靠肌肉的力量迅速前进,都是在与观念和环境进行斗争。
隐约可以察觉到重力的拉扯,可是更多的是摇摆不定的浮力在控制着身体。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需要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让自己的身体在万有引力定律与自身表面受流体压力的差值中寻找出一个最平衡的点,然后再疯狂的为追求速度而拼命打破自身的体能输出极限,要求技术精湛,以及破坏合理。
这就是水下竞速。
加贺临在做某样事情时向来习惯全神贯注并且全力以赴,面对学习如此,面对游泳时如此,而面对上野绘里时,他同样如此。
就和认真考虑这道题目该如何求解一样,他此时此刻正考虑着如何才能碾压性的干倒绪方奏,这股专注劲丝毫不逊于他平时做爱时思考的该用什么体位与插入力度才能在最快时间里让绘里哭着求饶,或者是在他身下骚成一滩只会叫床的浪货。
第一次触壁,绪方奏领先0.96秒。
这种微小差距以肉眼似乎难以察觉,可是对于在水中的人来说,却是一个极难超越的存在。
双方并不知道对方的速度,同样,也并不知道自己是落后还是领先。
在这一点上,竞速游泳是绝对公平的,她从不妥协于任何参赛者的个人观点与可笑的自我,同时,她更善于给所有狂妄自大的人一记狠狠的失败耳光。
让其铭记自身力量卑微这一耻辱——远离自负。
……或是在一次次的历练中,为达目的,变得更加强悍与疯狂。
第二次触壁,绪方奏的手指摸到了熟悉的泳池壁沿。
他的脑子里关于那位熟人的念头还未消去,在这一心不在焉的状态下,他的头探出了水面。
加贺临面无表情的脸隔着泳镜映入眼帘。
“我说过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输。”
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双方的眼前都隔着水珠与泳镜,所以视线无法进行真切的交锋。
“现在,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
加贺临隔着两条泳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绪方奏低头看了一下,所对应的自己的身躯上,那个女生留下的齿痕依然新鲜,虽然已经不再疼痛。
“她叫什么名字?”绪方奏警惕地看着加贺临,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要求。
加贺临爬出泳池,取下泳镜与泳帽随手扔在了地上,他甩了甩头发,径直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上野绘里——她是我的,以及,她的未来只会跟我姓。”
他并没有在向任何人介绍上野的名字,他只是,在对旁人宣告他对上野绘里这个人的所有权。
绪方奏的眼里瞬间武装上了一层被提到最了高级别的防御力。
就算换了名字……他也不会忘记这个人的。
绝对是他,这个总能成为身边之人成长记忆当中最令人恐惧颤抖的黑暗一笔。
与生俱来的神经病与虐待癖。
还有那可以跨越多年时间甚至是国境的——对一个女孩强烈到令人作呕的古怪控制欲。
……对那个曾经亲口对他说过,愿意在未来跟他一起姓绪方的温柔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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