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
魏王走到他旁边坐下,摸了摸燕绥的脸,道:“你不该如此莽撞地杀了赵王的……”
一开口就是杀,春溪的后背都凉了,真怕孩子们听得懂吓坏了。
“你知道了?”他淡淡地说,“杀了又怎样?杀了可以省下给他的牢饭多喂几条狗。”
春溪胆子小,一听这些脸色都变了。
魏王又道:“赵王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惹怒了你?说他杀了郑媱是不是?”
他喂饭的动作顿了下来,抬头盯着魏王。
魏王说:“我不是为赵王开脱说情,依我对赵王的了解,赵王应该没有抓到郑媱,就算抓到了,更不可能直接杀了她。”
他的动作依然滞着,燕绥吃完了,见他还不喂,急的直跳脚。
“你继续说……”
魏王遂继续道:“我一早就派人入宫保护你女儿们了,后来我的副将回来说郑媱去皇后宫里了,皇后那时还在生产。
赵王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守城这一方面,并没有派去皇后宫里。依我对赵王的了解,赵王一定是在城破之后,才急着想去抓郑媱母女的,于是赵王派了钱辉去苑西抓你女儿。当时情况紧急,赵王也没有更多的兵力派去皇后那里了,因为赵王觉得,郑媱会从皇后宫里回去,一旦她回去就能立即把她抓住。但事实上,郑媱没有回去,应该是一直在皇后宫里的……赵王后来就更没有机会了,因为我开了城门,你们都进来了,赵王那时都火烧眉毛了,自己都不得不上阵了……”
“一直在皇后宫里……”他懵了,压根顾不上喂食了,急得膝下的燕绥直跳,春溪只好冲燕绥招手,唤她过去她喂她吃。
“至于皇后宫里为什么没找到人我就不知道了,”魏王说,“我觉得她必然还活着,说不定,因为一些万不得已的原因出宫了,只是,你目前得尽快找到她,拖久了就糟了……”
“钟桓!”他恍然大悟。
鸿济元年,公孙灏登基为帝,史称明帝。
皇宫易主,前朝后宫都是一次换血。
前朝,顾派的党羽如果全部剪除,上上下下几乎要换掉一半的官员了。公孙灏起黎一鸣、张耀宗为左右二相。先让张耀宗拟了顾派名单,先从上层顽固势力剪除,将顾长渊、冯荐之等人满门流放边关,李丛鹤一直都是两面派,从前没太针对公孙灏,又因朝堂换血人员紧缺,考核提拔时长,李丛鹤本人处事能力不低,公孙灏暂时没有动他。
剩下的,一层一层去剥,有些底层的顾派终日惶惶不安,以为皇帝如此动作其实是在给他们机会,于是合计之后纷纷上罪己书,痛斥自己从前为顾派行事的罪过,力表辅佐新帝的赤子之心。
但公孙灏并不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立场如果因为外部的威力轻易改变,那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倒是顾长渊那种宁死不屈的还值得人敬佩。由于人员紧缺,公孙灏也没有立即动这些鼠辈,等需要的人员从下面的各州郡里考核提上来了再慢慢换掉他们。
再说封赏。头等功,公孙灏打算给予郑觉,不是因为郑媱的关系,完全是郑觉应得的,郑觉不是平庸之辈,在军事方面有他独到的眼光和指挥能力,郑觉的意见每次都是首选,且成功的几率极高。公孙灏打算直接封他做正一品建威将军,然而几个月前,东|突厥突然进犯,郑觉前去应付东|突厥了,至今仍在谈判没有回来,公孙灏还是宣封了。
魏王仍是魏王,是唯一的同姓王。
钟桓任御前都指挥使,徐令简原来已是御前都指挥使,此次封正二品武显将军,封娄孝从一品振威将军 。至于娄沁,娄沁本人不愿再受封。公孙灏心知朝纲初定之后,黎一鸣等人都会举她为后,思索了下,直接封她为安国夫人。一品文武官及国公之母或妻才能封国夫人,娄沁闻后讶了下,心知公孙灏此举实是拒绝立她为后的一种提前的补偿。
相比之下,后宫简单许多,朝纲未定,后宫不充。公孙灏并没有充实后宫的想法,郑媱一日不在,就一日空着六宫,又节省用度。公孙戾的后妃全部得到释放出宫回家,那些侍奉各宫主子的宫人到了年纪和还有一年到年纪的都放出宫去,剩下的愿意出宫回家的都回家去,因为后宫那一堆宫人实在冗余。
阮绣芸便是那些放出宫的后妃之一,临出宫时,准备去见他一眼,到了寝殿外竟碰上卫韵,卫韵拦住她说:“他为国事忙的焦头烂额。”
阮绣芸笑了笑,转身便走了,她知道卫韵担心什么,卫韵不过是怕自己将当年她求她联合设计郑媱的事告诉他罢了,也不知郑媱如今是生是死,要是活着,看见她哄着她的女儿,缜密地谋着如何取她而代之,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呢。
117、册立
望着阮绣芸走远,卫韵长舒一口气,转身走进殿内,公孙灏正在里面哄燕绥睡觉,春溪则在一旁给柔嘉喂乳酪。见燕绥的小眼皮耷拉着渐渐睡去。卫韵轻轻走到他身边,悄声道:“让妾把公主抱去床上睡吧。”
公孙灏作了个嘘的手势:“她才刚刚睡着,别吵醒了她……”说完自己起身,轻手轻脚地把女儿抱去榻上了。卫韵尴尬笑了下,一回头发现春溪竟在偷偷看她,被她这一回看,春溪赶紧收回目光,专心喂柔嘉吃乳酪。
公孙灏走回来,打量了卫韵一眼,问:“你怎么来了?”
“妾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宫殿,梦华也没回来,闷透了,想着两个小公主春溪一个人照顾不来,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能和春溪说说话呢,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妾也就和春溪熟识。”
“也好,”公孙灏道,“她一个人确实辛苦,你从前在右相府主持内务,有你帮着,她自然会轻松很多,那你就帮着点她吧。”
卫韵高兴极了。
春溪抿了抿唇,什么也不好说。柔嘉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啊”音,贪婪地含住春溪喂过去的小勺子。
公孙灏走过来俯下身子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柔嘉这回没抗拒了,公孙灏又在柔嘉另一侧脸颊上亲了下,对春溪道:“朕今日和几位朝臣有要事商议,朕的午膳就不用备了。”柔嘉听着他的声音,歪着脑袋去看自己的父皇,乌溜溜的眼珠一闪一闪的。
“咱们的小公主们很快就有封号了,陛下是要给小公主们拟封号了么?”卫韵试探地问了句,又笑说:“妾昨天碰见李大人了,他说礼部的官员们正在为小公主们的封号集思广益呢。”
“咱们的小公主”,春溪听着挺不舒服的,虽然卫夫人的意思可能是咱们大曌的小公主。春溪收了勺子,对柔嘉道:“公主,你父皇要走了,晚上才能见到了,快去抱抱父皇,柔嘉听得懂,嘟嘟嘟地跑去抱住他的大腿蹭了蹭,还不会说话,只飞着小眼神笑嘻嘻地瞅着他,公孙灏乐得哈哈大笑,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又宠溺地亲了亲,他说:“李丛鹤倒是殷勤得很……”
卫韵听着他像是冷笑了声。难道他还没有让礼部去拟?又道:“咦?陛下还没打算给小公主们拟封号么?”
“当然要拟,”公孙灏看她一眼,道,“朕的女儿朕亲自拟,什么时候要他操这个闲心了?”说完又吩咐春溪,“哄着柔嘉也睡一会儿吧。朕每次来,看见她不是在吃,就是又蹦又跳的。”
春溪好笑道:“陛下,哪能让公主吃饱了就立刻睡下呀,小公主就喜欢动,先让她动会也好,等消会食了奴婢再哄她睡。”
公孙灏也笑:“朕这个父亲当得失职,一点都不会照顾女儿。”说罢出去了,边走边想:李丛鹤真是殷勤过头了,是要以公主封号为名头吧,等拟完公主封号马上迫不及待地提出选秀女充他的后宫了。
春溪又悄悄瞥了眼卫韵,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心头的疑虑更多了,也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想法,春溪只知道,礼部拟完公主封号,肯定要上奏陛下选妃立后充后宫。卫夫人在这个时候跟陛下提礼部也太巧了。
春溪心里暗暗忖道:卫夫人如今的身份挺尴尬的,从前是右相府的“夫人”,如今陛下登基了,没有册封任何人,却让她跟个主子一样住在宫里,宫人见了自然也把她当成主子。她之前为了陛下也跟郑娘子一样被囚为人质,甚至一直在狱中,比郑娘子母女过的更苦,郑娘子好歹有皇后庇护着。
不知陛下会如何补偿卫夫人,会给她什么名分呢?不知情的众人眼里她是陛下的糟糠之妻,为了陛下在盛都做人质,牢狱中过着清苦的日子,不册立的话众人难免会说陛下忘恩寡情,如果她出身高贵,朝臣以后也许就会有举她为后的,只是她出身不行,陛下册立她为三夫人中的贵人、贵嫔却是有可能的。
陛下要是不拟公主封号,迟迟不提后宫,册立之事再往后搁,她可不急吗?
想着想着入了神,春溪晃晃脑袋,回神时看见卫韵正给柔嘉喂乳酪,忙阻拦道:“卫夫人,不可再喂了!”
“怎么了?”卫韵的手顿了下来。
春溪说:“奴婢刚刚已经喂她吃了一些了,吃多了她会压食的。”
柔嘉显然不情愿,但不会说话,嘴里胡乱叫着,表示很激动,激动得还要吃。踮着脚,伸长了小手去掰卫韵的手把那小勺往下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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