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孙戾无动于衷,阮明晖飞快地爬至曲伯尧脚下,抱住他的腿摇晃:“右相大人,求你为臣说说情。”又迅速爬至李丛鹤跟前,“李大人啊,你我当年一起入仕,做了十几年同僚,你最了解我的为人,你快跟陛下说说情。”
“唉——”李丛鹤为难得狠,陛下正在气头上,为他求情肯定是撞枪矛上去了,不求情吧,又有些过意不去,犹犹豫豫还是小心翼翼地在公孙戾跟前嗫嚅道:“陛下,臣以为,官银从户部流出,是阮尚书的失职,可不一定就是他挪用了买凶行刺啊陛下,再者,阮大人怎么会那么蠢,即便是要买凶行刺,也不会用官银买凶啊,要买凶也会将官银先熔了炼成碎银块——”
话还未说完,已经对上公孙戾眼中射过来的杀意,李丛鹤赶紧缄口。
公孙戾上前两步,抬起明黄龙靴踩上那阮明晖的脸:“从前,你暗里与那襄助废太子的郑崇枢有些交情,以为朕当真不知!”说罢狠狠踩上去,“那刺客现是窦巍手下的侍郎!跟随原兵部尚书于之焕十年,于之焕生前可拥护的是废太子!”
左相顾长渊却道:“陛下,刺客既忠于废太子,愿意为废太子肝脑涂地,也不会收受贿赂了,阮明晖若亦想复仇,不是与那刺客一拍即合?也无需多此一举。”
公孙戾一声冷笑,转顾窦巍,回答顾长渊:“不错,这恐怕又牵扯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窦巍不禁后背发凉。
公孙戾下令将刺客一事交由刑部去查。
那刺客被带下去的时候依然负隅顽抗着,突然挣脱了钳制他的侍卫,像只疯兽一般朝曲伯尧冲来,他抓住了他的衣袖,对着他的手张口狠狠咬了下去,血印毕现,观者无不惊呼。
曲伯尧眼底释出狠戾,呲着牙对那人低声道:“安心上路,我会照顾你一家老小。”咬住他手的力道忽然松懈,那人抬起头来,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却迅速将歉疚和无悔深深埋藏于眼底,轻轻回了一句“多谢!”
曲伯尧扣住他的脑袋,狠狠一甩将那人甩脱在地,刑部的人走上前来。那人被拖下去的时候还狠狠瞪着曲伯尧不屈不挠地辱骂:“狗贼!日后你必不得好死——”
百戏因此次意外而早早落幕。
吏部尚书冯荐之盯着对面伫立的曲伯尧,拧着浓眉问顾长渊:“此次陛下遇刺,左相大人如何看?微臣以为背后主使绝不会是阮明晖,还有,窦大人怕是要受牵连了。”
“哼——”顾长渊冷哼一声,与远处面他而立的曲伯尧相互对视,回答冯荐之说:“他精心设下的套儿,他想拉拢阮明晖,可阮明晖明里不结党,暗里有意站在咱们这边,所以被他弃了,他这招苦肉计可狠啊,他要拉下阮明晖还顺便把咱们这边的窦巍也拉下了。”
“左相大人的意思是,窦大人保不住了?”冯荐之道,“不会如此严峻吧?莫不是窦大人还犯了其他什么事?
“哼——”顾长渊拂袖而去。
公孙戾下了虎吟台径直乘御撵赶往蟠龙山西的温泉瀑布。
热气滚滚的泉水从千尺绝壁上的泉眼中喷薄,落在一个平缓的隘口,漫溢出来的泉流如苍玉盘倾,冲击着山石,飞流直下入一汪广阔的平潭,迸珠溅玉,堕碎银瑙千斛。数百年前,大曌开国帝王命人在潭水以北凿池,用玉石玛瑙铺砌,再引潭中温泉水入内,谓之“浴仙池”,池周精砌殿阙琼楼,供天子后妃歇憩。
闻脚步声声迫近,浴仙池外随侍的小宫娥齐齐跪地。听见里头水声哗响,公孙戾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白玉雕成的镂叶屏风,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自镂空处映入他的眼帘。
水汽蒸蒸,漂浮在水面的玫瑰花红恰好半掩在美人酥胸,她面色被热气熏得洇红,雪白的葇夷正闲逸地掬着温水往香肩上浇。
公孙戾喉结微动,提步迈出屏风。
美人闻声转过脸来,启了檀口,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四郎……”余音袅袅,似含情不尽。
一股热流自他腹部熊熊腾起,他的目光像是捕捉即将到手的猎物那般锁在她身上,缓缓抬起双臂,三四个小宫娥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娴熟地为他宽衣。
那美人檀口一弯,粲然冲他盈盈微笑起来,她撩起覆住一只眼睛的湿发,往后退了退,靠在白玉阑砌上,不满地睨着他,故意将红唇努高:“四郎怎么现在才回来!”
公孙戾一面由小宫娥为他宽衣,一面盯着美人胸前隐在玫瑰下的雪腻,笑道:“那朕下次早些回来……”
新的温泉水缓缓从龙首中注入,水雾氤氲着弥漫起来,那隐匿在水雾里的人坦然注视着宽衣完毕的公孙戾,目视他一步一步踏着玉砌入池,笑容愈发妖冶。
水波漫至胸下,他拨开花瓣,像一条游龙将其缠住,悍然进入。
13、宠姬(已修)
女人唇齿间逸出一声细若游丝的吟哦,后背贴着温凉的白玉池壁。温泉决决地顺着龙口汇聚入池,一池血色的玫瑰花红在起伏的浪头上颠颠晃晃。
屏风内鱼水正欢,韶光荡漾,屏风外的小宫娥踌躇着跪在外头,绞白了手指,战战兢兢地禀告:“陛下,右相,右相大人在外求见。”
公孙戾一听,莫名烦躁起来。怀中的女人连连绵声哀求。他止住动作,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不见——”
小宫娥站起来,软着腿出去,没过多久又返回,这一次,她连声音都在打颤:“陛下,右相……右相大人,他说,他说有要事禀告陛下。”
“四郎,你还是见见他吧!”那女人软倒在他怀中,娇滴滴道。
公孙戾拨开那绸缎般滑腻的湿发,将她抱至屏风能遮蔽的位置。继续道:“让他进来……”
未几,脚步声渐渐迫近浴池。
小宫娥领着曲伯尧到了屏风之外,他垂着目行完三叩九拜之礼后,静静等待公孙戾发话。
那女人仰面欲张口大喘,忽然被公孙戾按着脑袋压了下去,直至池水漫至她的鼻下,刚刚能够呼气,又从水下拖住她。眼睛睨向屏风外的人影,他并不让他平身,但以十分扫兴的语气问他:“右相究竟何事?”
女人压抑的吟哦不断入耳,曲伯尧自知扫了公孙戾鸳鸯浴的雅兴,他答:“回陛下,西平郡王,他人,现已在盛都。”
公孙戾眸色渐郁,周身腾起肃杀之气,吓得那怀中的女人面迹变了颜色。“谁让他回来的!他竟敢抗旨!”
“刚刚接到西平郡王派来的人的传话,西平郡王在信中说:他自知抗旨之罪,但他有事要与陛下面议,希望陛下顾念手足之情,见他一面,之后他任凭陛下发落。”曲伯尧沉静回答。
“知道了,你退下!”
曲伯尧告退。
“四郎,四郎……”那女人从水下钻出来,瞪大了眼睛,神采奕奕地望着他,流动的眼波能灼烧人心,她伸手抚他紧蹙的眉:“四郎怎么生气了?那西平郡王是谁——”
话音未落,她一声尖叫,纤细的脖颈被公孙戾一手死死掐住,疼得她眼泪直流:“西平郡王你认识的,他是公孙勋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原魏王,公孙羽。”
下一刻,她足下一轻,人立马被拖举着抛上平池,两条修腿又被他抓住往下拖……
她的身体半悬于池缘。惊骇地尖叫着…..近乎乞讨地哀求:“四郎……四郎……不要……你要弄死我了……”
曲伯尧前行的脚步顿住,那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与郑媱的声音很有几分相似,回想起屏风后那女人若隐若现的似曾相识的侧脸轮廓,蓦然一惊,难不成,是——
小宫娥们纷纷倾慕地拿目光去窥视他巍然的侧颜,他以为是被人发现了他在窥听那些淫靡的声音,赶紧咳了咳,阔步远离。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