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疾风劲鼓,曲伯尧心下一震,提剑一个翻身,倒挂在马背上,避开了突袭。
珰——
他手中防御的剑与另一利剑交抵,施展轻功从树梢上飞下来一名黑衣人,他露出的目光凶恶狰狞,眼底释出的寒气随剑光迸射。
落木萧萧,更多的黑影在林间飞跃,剑光粼粼,灼痛人眼,重重魅影蹬着树干跃下。
陆续而来的是公孙戾轻功了得的第七支暗卫,层层将他围住了。
首先突袭而来的黑衣人目眦欲裂地凌在他上空,顽力抵着他手中的剑,挂在马背上他已经占据了下风,眼见对方手中的剑寸寸刮着他的剑刃逼来,将迫脖颈。
情急之中,他镇静下来,自丹田提气,运气至右腕,剑锋一挑,削开了凌在上空的黑衣人的剑。黑衣人始料未及,不妨他一个扭转乾坤,腾身跃上了马背,手中长剑劈风扬去,一剑挑穿他肩头衣裳,黑衣人被撂倒在地。
他克敌的招数极快,随后赶来围住他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见坠落在地的同伴,俱是一愣,随即利用轻功之便,迅速飞上来与他缠斗。
曲伯尧自知不是这些轻功了得的暗卫的对手,扯住缰绳,往开阔地域奔去。
轻功了得,也必须借支撑物跃起,这里树木密集,倒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轻功施展地,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
骏马疾驰着到了一地势开阔处,周围树木稀落,没有多少借力的东西,黑衣人无法施展自己所长,只得徒步自四面向他冲来,施展围捕。
公孙戾暗中培养的十八支死士各有一长,围在他四周的这一支所长的就是轻功,若不能施展轻功,武艺也就和普通的高手差不多,远不如钟桓。
可来的,却是整支暗卫,里里外外包围住他的人,数以百计,他知道寡不敌众,亦没有捷径可以走,免不了一场血战。
为首的黑衣人蒙着面,对他瑟瑟狞笑:“右相大人此刻是不是感到疑惑,那些在暗地里潜伏着保护自己的人怎么还没出现呢?”说罢扬手一抛,抛出一个黑布包裹来,骨碌碌地滚落时映出一地的血迹,包裹滚落到马蹄边上自己散开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了出来,周围的黑衣人也纷纷朝他抛出刚刚斩获的头颅……
十人的头颅,血淋淋地散落在他周围,圆睁着双目,怵目惊心。
那黑衣人又笑道:“怎么就只有十人呢?之前灭掉我们一支队伍数百兄弟的可不只这十人,右相大人,其余的人都去哪儿了?你最好让他们快些现身来保护你,否则你自身可就性命难保了。”
一众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迅速列阵,对跨在马上的他形成环绕之势,一边提着剑绕着他徐行一边打量他,目光像生根的螺钉将他钉得死死的。
他知道他们在挑一个一起攻上来的良机。
剑光恻恻泛寒,翻转的剑刃如游龙低吟,在伺了半刻钟后,突然电光火石般朝他急冲而来,黑衣人手中的剑缓疾变幻,快时如同闪电,寒光亦如电,无论是使用者还是它呼啸着要刺杀的人,都被它的寒光激红了双目。
刚避开架在头顶的三五剑锋,又有利剑劈来足下。曲伯尧提气腾身跃起,直直立在了马背上。面对黑衣人频繁的攻击,他也只能被动地躲避那接二连三架来的剑刃。
见状,四名黑衣人眼神相互示意,挥剑一扫。
身下的坐骑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咔得脆响,四肢俱被齐齐斩断,骏马暴毙在地,几乎不给他任何躲避的机会,一拨黑衣人挥剑就来斩他的足,另一拨身跃起挥剑向他刺来。
足下失去了支撑物,他忙点着堆上来的横七错八的剑刃,快速踏于其上,身子左侧右避,又一次灵活地躲开了对方的突袭。
堆上来的剑竟助他借力,黑衣人迅速抽回。
趁其不备,曲伯尧看准背后一人,握住剑柄反刺过去,一剑没入他胸口,借机踏着坠落的尸体一起落到地上,继续往前奔。
两名黑衣人先飞身追了上来,曲伯尧举剑一拦,“锵”得架住来剑。以一抵十,一人到底是吃不住十人的劲力的。他拼尽全力将长剑推上前去,握稳剑柄,蛟龙捣海般左拨右挑,挑出一串缭乱的剑花,密不透风地向黑衣人震去。黑衣人虽众,前赴后继地涌上来,也无一人能近他的身。
尽管如此,他的精力却在一点一点地消耗,这样下去,迟早会筋疲力竭,他无法一直抵抗下去,干脆破釜沉舟,就拼个你死我活好了,“铛”得一声长剑一斫,荡落了眼前一群黑衣人架来的剑,黑衣人只觉手头麻木,还没来得及吃痛,已被他一剑斩落首级。
第二批黑衣人又齐齐围攻送上剑来,眼见避无可避,将被剜刺心脏,情急之下,他一个釜底抽薪,使出蛮力斫挡开了。
……
嚯——
背后劲风一扫,他只觉后背突然袭来锐痛,额角冷汗涔涔滚出,背后被人偷刺一剑,他一声怒吼,像一只犹斗的困虎,被一群野豹围困,虎目生出寒光,以势不可挡的蛮力突围,徒手握住了那人插在背部的剑。
那黑衣人惊得愣住,被他眼底猩红的戾气威慑住,一时分神,他一用力,竟徒手钳住剑刃,生生将剑柄推入了黑衣人的腹腔,黑衣人被穿肠,呕出一口血,软软跌落在地。
更多的人围攻上来。他彻底被激怒,发狂地与之搏杀,肉泥在他剑下飞跳,洒出的血红像飞雪扬絮……
……
几十个回合下来,数百的黑衣人搏杀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了十余个。
他四肢酸木,注意力越来越不能集中,几乎筋疲力尽,他预感到即将抵挡不住,这样下去迟早会命丧对手剑下。
黑衣人人多势众,一批精疲力尽后便退去喘息,换另一批上前与他缠斗,而他根本没有喘口气的机会。
他竭力振神,一鼓作气又斩去七人。
见他精力快耗尽了,三名黑衣人竭力掷出一剑,轻而易举地一挑,一下子挑去了他手中的兵器……
失了兵器,他手足无措,一时惊慌,足下一绊,又被绊倒在地,两名黑衣人掏出腰间的匕首,像黑夜里的蝙蝠魅影朝他扑过来。他一个骨碌翻滚过去避开,黑衣人插空了,手中的匕首猛刺在荒草里,被他勒住脖颈,气绝而亡。
还剩下最后两名……
他已经提不起一丝气力了,大汗淋漓地躺在草丛中剧烈地喘息,旧伤裂开,新伤又来,血流从伤口中汩汩流淌,将他身下的草丛染成一片绛色。汗珠与血水混到一起,顺着他的额蜿蜒着下淌……
苍穹如盖,她的笑脸就浮现在绵软的白云一端……
风也不刮了……
静,静得可怕……
愈是静就愈发不寻常,寂静之后是履草而来的脚步,行进规律,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一支新的黑衣蒙面的暗卫……
银白的剑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人向他举起了冷冽的兵器,他奄奄一息地闭上了眼,再无力反抗,已然准备好了赴死。
一声熟悉的怒喝将他从绝望中拉了回来,明目一看,来人竟是钟桓,钟桓低吼着一路狂奔上来,提剑来斩。暗卫见有援兵,分散了一些去围钟桓。
一口腥血呛上喉咙,他生吞下去,沉下心,才恢复了一丝气力,咬牙翻身扑上眼前的黑衣人,夺下他手中的兵器,继续投入厮杀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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