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零点几秒的细微差别。
然而率先撞破终点线的却是池声。
陈洛川紧随其后, 脚步一顿, 已然慢了一步。
还没等江雪萤看清陈洛川的动作, 沈萌萌突然扬起了手上一件红色的小马甲,催促道:“快点!咱们快过去!给他们送水!”
江雪萤一怔:“等等、你这个是不是——”
这正是志愿者统一穿着的红马甲,运动会上人多, 基本都靠马甲来辨认志愿者。
沈萌萌拽她:“不然你以为我刚去这么久是借什么去的?”
“快点啦!你不想趁这个机会给陈洛川留下好印象吗?!”
……可她总觉得身为二班的一份子跑到陈洛川面前有些怪怪的, 有些男生自尊心比较强, 被人安慰简直还不如杀了他,万一陈洛川就是这种输了比赛不想被人安慰的性格怎么办?
想说的话全都吞回了嗓子眼里,沈萌萌已经风风火火地带着她冲下了看台,冲向了操场。
本来江雪萤还以为她们两个多多少少会比较引人注目,没想到这个时候跑向操场的人竟然不少,还有不少根本就没穿志愿者马甲。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被沈萌萌拽到了草坪上。
几个刚刚下场的运动员或坐或站,或扶着膝盖半弯着腰喘气,汗流浃背。
等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江雪萤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动得有多剧烈,可能是刚刚跑得太过急促,心脏也在用力地“咚咚”直跳。
她的目光在草场上找了一圈,隐约好像看见了池声。
少年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显然也是累得不轻。
胸腔剧烈地起伏着,长长的眼睫低垂,汗珠濡湿了眼睫,顺着睫毛末梢滑落,滚入草尖。
而在池声不远处的身后,江雪萤找到了陈洛川。
他正从志愿者的手里接过毛巾,浑身上下像是被汗水淋湿的小狗,状态比池声稍微好一点,正在跟身边的同学说话,神情看不分明。
她手中的矿泉水只有一瓶。
江雪萤轻轻攥紧了掌心,艰难地缓缓迈动了脚步,朝着池声的方向走去。
沈萌萌可能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冷不丁地推了她一把,“池声交给我,我去送水。”
思绪一晃而过,大脑已经来不及多想,江雪萤下意识地遵循着沈萌萌的指示,心脏大声地跳动着,飞快地埋着头从池声身边跑过!以此希望池声能直接忽略掉她的存在。
可就在她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
一滴汗珠顺着眼睫滚落,原本还在扶着膝盖垂眸调整呼吸的池声,却像是多长了一只眼睛一样。
瞥见她朝着陈洛川跑去,少年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冷不丁地从斜刺里伸来一只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去哪里?”
刚刚运动完的少年,肌肤滚烫火热,像是一轮骤然降临,无可避免的太阳。
力道不减,动作霸道,清劲的手臂,就这样顺势拽着她胳膊,强迫她调转了方向。
她在天旋地转间,直直地撞入池声滚烫的胸膛。
而他的另一只手,却十分自然抢过了她手上那瓶本为陈洛川准备的矿泉水,垂眸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干脆就兜头浇了下来。
哗啦——
像是夏天最不合时宜的暴雨,四溅的水珠像是阳光下的钻石,
少年的皮肤是薄薄的温,
湿淋淋的,
心跳透过灼热的肌肤传来。
有几滴水珠甚至飞溅到了江雪萤的脸颊上,
江雪萤怔了一下,过了好半会儿,才缓缓地,找回了意识。
……她去送水?
可还没等她开口解释,旋即,肩膀一沉。
池声于众目睽睽之间,不知何时把下颌搭在了她肩颈间。
少年乌黑的脑袋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湿漉漉的额发蹭在她的颈间,
就像只撒娇的小狗。
如果说陈洛川像金毛,面前的池声则更像只少年气十足的陨石边牧。
脖颈间汹涌的热度,令江雪萤大脑就像是短路,耳边嗡嗡直响。
指尖微动,
她下意识地想把池声推开,但又怕在这个时候碰到他,
指腹刚刮蹭到少年凌乱柔软的乌发,江雪萤就僵硬得像怀里真抱了只小狗,
这是刚刚决出胜负的比赛场,椭圆形的运动场在这一刻就像是世界的中心,最盛大的舞台,众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汇聚于此。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池声半搂半挂在她的身上,被汗水濡湿着的眼睫,轻轻地拂过脖颈间最敏-感的肌肤
“我说过了,”少年腾出一只手把她扶正了点儿,垂落眼睫,淡色的双眸看上去不冷不热的,但吐息却灼热,“不介意下次做得更明显点。”
和边牧一样,心思多而狡。
机敏灵巧也一肚子坏心眼。
“怎么样,这次,还躲吗?”
热浪滔天,喊声震天。
江雪萤怔在原地,
后知后觉地听清楚了池声的未尽之言。
除了小学的时候上台表演过,她从来没置身于这么多视线之下,从脊背滚过一阵汹涌的烫意,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
自然也——
躲无可躲,
避无可避。
很难不去多想池声是不是故意的。
按理来说,她应该无法从这么多视线中分辨出来源,但隐约间,江雪萤好像感觉到了来自二班的看台上的,尤为鲜明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可惜离得太远,却只能隐约看见叶甜聆和林美子的身影站在栏杆前,面目模糊地融入围观的人群中,成了难辨分明的一抹。
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池声倒也不急,少年好整以暇地垂落着浓长的眼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潮热的张扬。
他肯定是看到自己打算去给陈洛川送水了,可能也听到了她的加油稿。
望着面前这陌生又熟悉的天之骄子,江雪萤忽然想起开学初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个初中同桌是如此的耀眼灼目,于是,她下意识地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但池声就不如她的愿。
“看我干什么?”觉察到她的视线,池声纤长微翘的眼睫下瞥,不带什么情绪的问。
有种任由外界喧嚣,我自巍然不动的嚣冷。
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吐槽墙上的人气到底有多高。
活得熠熠发光,身上身上仿佛投射了青春期少年少女们全部的理想与渴望。
语气还是这么自然和风轻云淡,搂着她的胳膊力道却没松半分。
“我赢了。”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池声抬起眼,顿了半秒,又补充强调,
呼吸滚烫,胸膛起伏,
更像是叼了飞盘回来邀功的小狗。
少年刚刚可能真的是豁出命在跑,这个时候累得浑身都是汗,冷莹的肌肤中透着点儿微粉。
大概是觉得浑身都是汗不爽,面无表情地微微拧紧了眉尖,抬手捋了把额发前的水渍。
也就池声自己心里清楚,刚刚从跑道上下来的时候,他眼冒金星,差点儿没站住。
累不累倒是其次,主要是肺里像拉风箱一样难受。
耳畔很吵。
真的很吵。
眉眼压着一团疏冷,池声唇线紧抿,刻意地置若罔闻,权当作耳旁风。
世界太过嘈杂,他只听得见一个声音。
他在等一个回答。
或许是池声的肌肤太过潮热,身上还在往下滴着水,江雪萤忽然想到了之前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种叫“打铁花”的民俗绝技。
铁熔化成高达千度高温的铁水,洒向空中,便形成了如同焰火一般的美景,
火花如融金落雨般肆意绽放,狂野地瓢泼而下,
一直没等到回复,池声指尖动了动。
他性格一向冷淡,得过且过,对感情也是如此。
虽然从小到大总是误打误撞地活在聚光灯下,却也不是什么表演型人格。
但这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少年垂眸睨她,眼睫微动,神情也不由变得专注,
喜欢到——
不惜使尽一切小心思,玩弄任何小花招。
恨不能昭告全世界。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