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婉这副花开锦绣的绣品,针法细腻稠密,用线颜色艳丽,凸现了那花开锦绣中的“花”的美丽。而那针法稠密,每个细节都处理得相当好,虽然那花开锦绣中的“官途”处理得当,可是线条有些歪,不仔细看倒也不影响整体。总之,苏婉这副绣品就是精致华美,艳丽娇贵。
众人眼里皆是由衷的赞叹,毕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绣完就不错了,还能绣得如此精致,由此可见苏婉的绣工是极好的。
雷柏见大伙几乎是都已经观赏完毕,看那模样,应该是在心里对苏婉这副绣品有了些定义。雷柏又转而走回评委席,从离琴手中拿过苏念那副绣品。
双手各捻住绣品最上角的一角,抖了抖绣品,使得苏念的绣起来平平垂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苏念的绣品线条并不是很凸现,颜色也不是很艳丽。反观,苏念的绣品绣的线条很随意,用色很清淡,波澜无起伏,就像是一碗平端的水。
苏念绣的是一位年仅六七十的华发老妇人,坐在那已经腐朽的木制窗户旁,手里拿着一件衣衫,另一只手捻着一根针,似乎是在缝补。让人惊讶不已的是,苏念竟是能将老妇人的每根皱纹和手中丝线都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着实让人心惊,好细腻的绣工。
只是,这就是让离琴公子等点评员将绣品回炉重评的原因吗。
雷柏又抖了抖手中的绣品,“看完了吗?”
“看完了。”不是特别整齐的声音响起。
雷柏勾唇一笑,“别急,还有呢。”
苏婉不禁微微侧头,看着一旁淡然如水的苏念,冷冷道,:“苏念,你玩什么花样。”
苏念并未转眸看她,只是淡淡道:“我从跟你一起站在这就没离开过,我去哪里要什么花样。”
苏婉愣了愣,嘴角还是对苏念的嘲讽之意,“哼,别以为离琴因为心仪你,将你的绣品重新判定一下就欣喜若狂,我告诉你,一定是我赢!”
“无所谓。”苏念淡淡道,有所谓也没有这么有所谓。
不就是个虚假的不能吃的名次和胜利吗,有必要弄得跟皇宫大院里的那些尔虞我诈似的。非要挣个高低,最后死的惨惨的。
幼稚,愚蠢,无聊。
在众人眼中布满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雷柏动了动手,将苏念的画反转了过来,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苏念。
那是一副人物图,与另一面的老妇人坐在窗边缝补衣衫的性质一样。只是……那内容……
苏婉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念的绣品,摇头,满眼愤恨,“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使了什么花招!”
看着苏婉这竭尽癫狂的模样,苏念只是淡淡一笑。她采取狗在吠,她恍若未闻地屏蔽苏婉模式。
为什么让所有人这么惊讶?为什么让苏婉几乎崩溃?苏念绣的究竟是什么?
抬眸望去,只见苏念那副老妇人倚窗缝补的绣品的另一面,竟是女子绣花图。
什么意思?
这便是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妙处所在。
只见那另一面雪白绢布,不是和平日里或者方才苏婉的绣品那般,背面都是微微有些错乱的线条和线头。而是另一幅绣品!意思就是说,苏念在一张绢布上,正反两面都绣了图。
只见那背面绣的是一个女子在布架前专心致志绣着图,而那女子一身衣衫与苏婉极为相似。当所有人看到那女子绣的图时,不由得心惊。苏念这绣品另一面绣的,就是苏婉。
为何这样判定,因为那画中女子绣的就是花开锦绣图!而且,在苏念绣的绣品中,那副缩小了数倍有余的花开锦绣图竟是与苏婉不差多少,甚至比苏婉绣的更精致。又加上那是缩小了与画中女子成比例的图,难度比苏婉的不知道要高多少。
苏婉比任何人都心惊,她不信,她不相信!苏念这种习武的女子,怎么会女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副绣品一定不是苏念绣的!是不是你们重新拿去判定之时,给调了包!”
“……”
无人回应苏婉,只当她是疯子。这是才子赛,哪怕科举能作弊,这里都不可能有一丝作弊的可能。想要作弊,无非就是通过那几个人,离琴,裴子墨,亦或者是西夏国师。这三位在无论是哪年的才子赛中,都具有举手投足的地位。
可是,有那么容易被贿赂吗?
“好,那么现在开始投票。支持东曜丞相之女苏婉小姐的选手请举手示意!”雷柏扬声喊道。
现场一片平静……
渐渐的,一只手举了起来,而后又有另一只手举了起来。顺眼望去,那是南宫飞雪和北漠公主的手。
苏婉平息怒气,这两人……她与那二人并未有多少交集,南宫飞雪对她还是厌恶至极的,怎么会为她举手?心里微微浮现一个想法,淡淡侧目而视,见苏念还是目光直视前方,丝毫不在意谁为了苏婉举手。
苏婉刚歇下去一丁丁点儿的怒气又开始彭发,苏念这是不在意谁给她举手还是根本就觉得自己不会赢,所以就不在意,连看都懒得看?“苏念!”
“做什么。”苏念淡淡道。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苏婉已经有些咬牙切齿,冷冷道。
苏念这下子才缓缓转眸,看着苏婉那异常愤怒的脸,淡淡道:“我什么你不讨厌?”
不答反问。
也是一种语言技巧。
苏婉冷冷一笑,眼里尽是嘲讽之意,目光之凌厉似乎是要把苏念凌迟一般。“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什么都不在意,云淡风轻假惺惺的样子。”
“……”苏念懒得搭理这疯子。
而雷柏数了数举手的人,只有南宫家大小姐和北漠公主两个人给苏婉举了手,他觉得已经没必要再给苏念投票举手了。结果已经很明显。雷柏用余光看了一眼离琴,却见他眼神微闪,雷柏表示明白。
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下面请支持东曜洛华公主的举一下手!”
雷柏话音一落,场上刷刷刷地都举起了手。这落差,也太大了吧……苏婉那是半响才有两只手颤颤巍巍举起,这下子是一下子就十几个人举了手。
果真还是苏念的绣品更胜一筹啊。
而后,雷柏自然也不用数了,明显支持苏念的人比苏婉要多,多的还不止是一点点。“我宣布,东曜丞相之女苏婉小姐与东曜洛华公主的比试,点评员判洛华公主胜,选手投票也是洛华公主胜,洛华公主当之无愧成为赢家!”
苏念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喜悦也没有。
而苏婉却是恶狠狠地盯着苏念,哪怕是后来回到座位上,苏婉还是愤愤不堪地看着她。苏念不禁抚额,“苏婉,你不累吗?”
苏婉对苏念怒目而视,没想到苏念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我……你……关你什么事!”
这最后一句,才像是苏婉说的话。
苏念微微勾唇一笑,“确实,不关我的事,那你不要用这种能放进两个鸡蛋的眼神看着我。”
瞪那么大眼睛干嘛,又不是自拍又不是美女直播的。
台上的苏念倒是没什么反应,台下的青玉可就不同了。
墨寒无言以对地看着眼前已近乎癫狂的青玉,不禁微微摇头,扶额蹙眉。“青玉姑娘……”
处于极度兴奋中的青玉微微回头,见墨寒一副死人脸,不由得有些愠怒:“木头脸,你这一副死人脸是什么意思啊,快来和我为小姐庆功。”
墨寒微微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是挤满的人,不禁微微蹙眉,摇头道:“青玉姑娘,庆功未免太早,何不等苏小姐赢了再庆功呢?”
“赢了?小姐肯定会赢得,但是,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那时候?那时候裴世子必然比我抢先一步。而且,你不觉得小姐那副绣品很赞吗?”青玉还是处于极度兴奋中不可自拔。
很赞?墨寒不禁微微蹙眉,问道:“很赞是什么意思?”
“就是……”青玉在努力回想之前苏念是怎么给她解释的,“就是……你做的很好,很棒的意思。”
“……”
青玉见墨寒不说话,看了看台上,马上又要开始新的一轮了,青玉灵眸微转,扯住墨寒的胳膊道:“哎,木头脸,在这太远了,看得不清楚,也不够精彩,我们偷偷跑到上面去看吧。”
“上面?”墨寒听不懂青玉什么意思,不由得微微蹙眉,“哪个上面?去台上会被赶下来的。”
“……”
这个墨寒不仅是木头脸,怎么还是个榆木脑袋……
青玉伸手敲了敲墨寒的头,“去幕后啊,你这个傻子!”
“可是幕后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墨寒淡淡道。
青玉闻言默了默,抬起头,淡淡道,“没事,裴世子不是在幕后吗,我去求求裴世子不就好了。”
墨寒闻言微微一愣,“万万不可,以世子爷的性子……”
“走了啦!”青玉也不想听墨寒说什么道理,凭着裴世子那么爱她家小姐,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青玉走了几步,见墨寒还在哪里屹然不动,不禁又往回走,拉起墨寒的手,埋怨道:“你这个小破孩,木头脸,还不知道走。”
墨寒本想顿住脚步,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去冒犯裴子墨,可是微微低头,看着那小小的手拉住自己的手,奈何自己手大,她抓不完,只好拉住他几根手指。嘴角微微上扬,罢了,随她去吧。
两个人历经磨难才从人山人海里挤出来,一出来青玉便松开了墨寒的手,两只手不断扇着风,热死她了!
忽的,青玉停下了动作,木讷地看着前方,不知道作何表情。墨寒察觉到青玉的异常,不禁问道,“怎么了?”
“木头脸,你看那边……”青玉微微抬起手,指着那个方向。
墨寒顺着青玉所指的方向看去,眼里也是微微诧异,他怎么在这?墨寒微微蹙眉,想了想,抬起头,对着青玉道,“青玉姑娘,你先到幕后去,我去跟着他,看看他要做什么。”
“嗯,好。”青玉木讷地点点头,应下。
墨寒见青玉这模样,还是不太放心,又道:“若是世子爷不让你进去,你就说有事跟他说,就把这件事告诉世子爷便可,他大抵是不会再将你赶出来的。”
“嗯嗯,你去吧,小心点。”青玉点点头,叮嘱墨寒小心为上。
“我自己明白的。”话一落,墨寒便飞身而去,随着方才那不经意路过这的人影而去。
青玉微微敛眉,独自一人走到裴子墨所在的幕后,门前有两个人拦住她,冷冷道:“才子赛幕后场地不得随意出入。”
青玉愣了愣,微微抬眸,踮起脚,瞥到那一抹锦色身影,大声道:“裴世子,我是青玉,有事向裴世子禀报!”
“不许大声喧哗!”那两名侍卫以为青玉这是套关系,便愈发凶狠地吼道。
“让她进来。”幕后场地传来那清淡的冷音,两名侍卫对望一眼,让开一条道,让青玉进去。
青玉抬步走进去,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朝那两名侍卫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走到幕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排桌椅,每套桌椅都很别致精贵。青玉眼里微微放了光。虽然青衣阁并不缺钱,可是苏念从来不在这种方面上花心思,所以其实青玉自己见过的华贵装饰,并不是很多。
裴子墨微微侧眸,看了一眼青玉,那憨憨的女子,还真是一副小孩模样,“青玉,你来此何事。”
青玉听到裴子墨清冷的声音回过神,才想起来来这里的目的,就动脚想找个地方坐。
“三步。”
裴子墨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青玉微微愣了愣,三步?什么三步?思索片刻,青玉才恍然大悟,她差点忘了,怀王世子裴子墨素来生人勿近,熟人勿太近,这是让她离自己三步之外。
青玉嘻嘻一笑,站了个三步之外的座位坐下,才说正事。“裴世子,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来幕后看得更清楚,可是刚好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并未发现我和木头脸……呸……我和寒统领……”
说着,青玉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子墨一眼,见裴子墨神色如常,并未因青玉说墨寒木头脸而神色改变,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寒统领便追他而去,我便借由这件事来找裴世子,顺便就在这里看小姐比赛!”
如果墨寒听到了,一定会扶额,哭笑不得,青玉这也太实诚了。还好青玉没说是谁教她的……否则,墨寒肯定会后悔让青玉一个人来找裴子墨。
裴子墨静静听完,淡淡道,“哪个人。”
青玉想起那个人,神色也有些严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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