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裴子墨亦是淡淡开口说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
苏念淡淡看着裴子墨,这人怎么那么变扭?喝就是喝,不喝就是不喝,哪来的兴许。“那你饿吗?”
“不饿。”
“…………”
他不饿,她饿。反正二人已这么熟识,连成亲嫁娶之事都能说的和吃不吃饭一般简单,她也不顾及裴子墨,看着桌上那些菜肴,开始动筷子。
过了一会,苏念不禁称赞道,“墨寒的手艺真不错。”
裴子墨闻言神色暗了暗,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暗,故意沉下声道,“哦?比之我,又如何?”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裴子墨厨艺的确是好,可是她偏偏不惯着他这德行。
裴子墨薄唇半抿,提起白玉酒壶,倒了一杯酒,轻轻晃了晃与白玉酒壶同样质地的白玉酒杯,酒杯中清清澈澈的酒水随着杯子晃动,别有一番风采。
半刻,裴子墨将杯子放至唇边,轻尝几口,啧然道:“嗯,果然名不虚传,味不辣,倒是有股子清甜之感,却又无法忘记,这是酒。”
苏念闻言不禁嗤笑道:“不然怎么叫做酒?”
“你倒是嗤之以鼻。”裴子墨神色淡淡,黑眸波光涟漪,在烛光映衬下,尤显温柔。
苏念淡淡看着裴子墨,心里有种异样感觉,不自觉地有些柔软,连忙撇开目光,淡淡的不以为然道:“那是自然,因为我不怎么擅酒,也不怎么喝酒。”
就像在现代,她喝两罐啤酒都会醉,更不用说这些酒了。
裴子墨闻言,不禁淡淡一笑,黑眸中的玩味转瞬而过。“这般脆弱?”
“这个和脆弱有何关系?”苏念反问道。
裴子墨淡淡一笑,“为你庆祝的酒,你喝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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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饮一杯酒,一张纸条
喝酒?她刚刚才说了自己不怎么会喝酒,这裴子墨怎么就问起喝酒来了。苏念盈盈水目中困惑一闪而过,“我不会喝酒。”
裴子墨黑眸微闪,看着苏念的眸,眼里是那宠溺的笑意,“不必担忧,这酒只是略烈,不会醉的。”
苏念还是不放心,担忧地看了看,秀眉紧皱着,似乎是在考虑,裴子墨又说了一句,“莫不是这点胆量都没有?”
苏念闻言不禁微微蹙眉,目光清清冷冷的看着裴子墨杯中那清澈澄明的酒水,樱唇微抿……
……
门外,正在守着的墨寒脸色有些窘迫,听世子爷这话,怎么都像是在蛊惑苏小姐喝酒……咳咳咳,墨寒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适合再守在这,便匆匆忙忙转身走回厨房。
墨寒一回到厨房,便看到青玉在摆弄小桌上的饭菜,墨寒微微讶异,那些不都是方才自己给世子爷和苏小姐做的吗。想到此,墨寒不禁眉头一皱,微垂眼眸看着青玉,道:“青玉姑娘,这不是方才给世子爷与苏小姐做的饭菜吗,你这是……”
青玉摆放碗筷的手一顿,缓缓直起身子,捶了捶似乎是因为弓着太久有些累的腰,抬眸看着墨寒,憨憨一笑,“木头脸,你回来了,来,吃饭了。”
墨寒愣了愣,眼前视线竟有些模糊,就好似自己身处的并不是厨房,而是一座农家院,而此时,朝自己招手的并非是青玉,而是久待他于家中的妻子一般。此念头一出,墨寒顿时被自己的想法惊醒,自己都在想什么,青玉是苏念身边最为信任的婢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有此想法。
“木头脸,过来啊!”青玉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入墨寒耳中,墨寒微微顿了顿,剑眉微皱,抬步走到青玉身前的小木桌。
青玉满意的看着墨寒动了动脚,伸出手,一把将墨寒的肩膀摁下,强制性让墨寒坐下,有些得意地道,“累了一天,你还没吃饭,快吃吧,吃了去休息。”
墨寒微微愣了愣,“这些都是我给世子爷做的,你竟是偷偷留了些。”
青玉闻言连忙摇头,樱桃小嘴微微撅起,搭上那张萝莉脸,真是可爱至极。“什么叫偷偷留了些,反正以小姐与裴世子的饭量,定然是吃不完的,说不定还会剩下一大半。我不就是趁你去洗手,送菜之时留了这么一小点出来嘛。”
青玉撅撅嘴,她知道墨寒洗完手肯定就直接去苏念厢房门前守着了,就想着先腾出来,正准备去叫墨寒,谁知道这木头脸就回来了。
墨寒神色有些微变,心头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别样滋味,竟好像,是一种暖暖的感觉。
温暖是什么,温暖不是你能吃饱穿暖。而是有人,时刻挂念着你能不能吃饱穿暖。
青玉见墨寒眼神有些呆愣,清澈大眼中净是不解与迷茫,伸出手,在墨寒眼前晃了晃,“木头脸,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墨寒微微抬眸看着站着的青玉,只见她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那张平日里就俏皮可爱的小脸被这烛火映衬得微微发红,染了一圈暖色光晕,更为俏丽动人。
回过神,看着青玉那迷茫不知的纯净眼神,微微叹了口气,道:“没事,你不是也没吃饭吗,坐下来一起吃。”
“我又没说让你吃独食,”青玉见墨寒兴许只是发呆,便顺势坐了下来,将碗都盛好饭,递到墨寒面前,“你不是在守着裴世子和小姐吗。我正打算去叫你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墨寒闻言不禁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他只是揣测裴子墨的用意,可是,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可不会对青玉说这些。无论裴子墨是要做什么,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没事,就是世子爷说不必守在门外了,已奔波一天,让我早些休息。”
青玉将信将疑地看着墨寒,轻轻点头,正想起身去将热水端过来泡茶作饮,吃完饭正好给苏念送去,却瞥到了那灶台上还有一碟小菜给忘了端过去了。心下一急,青玉连忙起身,从木柜里取出一个托盘,走向灶台。
墨寒本来还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地看着青玉这些动作,目光再看到灶台之上那碟遗落的小菜之时,顿时恍然大悟,青玉这是要给苏念送菜去?
忽的,墨寒便立即起身,拦在青玉身前,故作不明的问,“青玉姑娘要去往何处。”
“你废话啊,我去给小姐送菜。”青玉不耐烦的看着墨寒,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
墨寒眉眼微敛,动动唇,道:“不用去了吧,世子爷与苏小姐已在用膳,何必再去添,打扰他们二人用膳。”
青玉闻言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量,“不会的吧,这菜小姐挺喜欢吃的,真的不去送吗。”
墨寒点点头,轻咳两声,劝解道,“你自己方才也说了,以世子爷与苏小姐的饭量,必然都是吃不完的,何必再去加一碟浪费呢。”
墨寒心里紧张着,也不知道裴子墨准备对苏念干什么,拿酒必然不是什么能让人看见的事,他得拦着青玉去打扰。
青玉再微微低头,看着托盘中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吞了吞口水,也罢,端过去也只有被夹两口便被搁置一旁的浪费,倒不如她吃。
青玉绝对不会承认,的确是她想吃占了不送去的原因的一大部分。
青玉继而又吞了吞口水,将那托盘端至小木桌上放着,将那碟小菜放到桌上,看向还站着的墨寒,示意他过来坐下。
方才青玉吞口水的那憨厚模样,他可是看在了眼里,真是哭笑不得。是该为她如此贪吃而无奈,还是为她如此贪吃将一切都抛之不顾才不去送菜而庆幸。
墨寒无奈勾唇笑了笑,抬步走向小木桌,缓缓坐下,看着青玉对那菜的垂涎欲滴的模样,甚觉好笑,手执起碗筷,带着笑跟着青玉一起吃。好似,饭菜味道都好了些。
而厢房里。
苏念与裴子墨对峙良久,苏念目光依旧停留在裴子墨如玉凝成的手指执起的那杯酒,抿了抿唇,不就是杯清酒吗。味道略烈而已,应当是不会醉的。
苏念蹙起眉,淡淡道,“喝,庆功之酒,怎能不喝。”
“好。”裴子墨勾唇一笑,将一只倒着的杯子摆正,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苏念。
苏念目光淡淡的看着那杯酒被裴子墨递到自己眼前,伸出手,接下,正准备轻抿几口便可,怎料裴子墨再次薄唇轻启,“可是一饮而尽?”
苏念愣了愣,微微低头看着那澄明流影的清酒,眸里眸光微闪,“好。”
裴子墨还能害她不成。
裴子墨赞赏地看了一眼苏念,以袖遮杯,杯子放至唇边,一抬头,一饮而尽,眉眼带笑地看着苏念。
苏念微微蹙眉,缓缓将杯子放至那唇边,同样是一饮而尽。
酒入口甘,虽是给人以清甜之感,却弥漫着浓浓酒香在唇齿间,让你在品尝那甘甜之时,不忘它本质为酒。
“味道如何。”裴子墨看着苏念略微讶异的神色,淡淡开口道。
苏念顿了顿,唇齿皆在回味那味道,意犹未尽,“嗯……这酒的味道,的确不错,甜而不腻,甘而不单,香而不闷,滑过喉头之时,会有略微的烈感,可是,不仅没有影响酒的味道和给人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一种平温中的刺激之感。美极。”
裴子墨闻言点点头,随即淡淡一笑,“不错,这酒的确是美极。”
苏念点点头,手中瞬间一空,微微一愣之后,裴子墨已再次将一杯清酒递到跟前,好看的远山眉轻佻,淡淡道:“既然美极,那便再饮一杯。”
苏念愣了愣,接过那杯酒,淡淡看着裴子墨,酒的醇香不断萦绕鼻尖,涌入鼻腔。苏念微微闭眼,再次一饮而尽。
裴子墨微微笑了笑,“嗯?还需要吗。”
苏念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即是珍品,又是美极,浅尝辄止即可,饮得多了,反而就没有那种美极而不可多得的感觉了。”
裴子墨点点头,缓缓坐直身子,自己一个人浊酒自饮,而苏念则是淡淡看着裴子墨,难道自己不喝酒,裴子墨也不开心?
苏念想了想,还是不禁微微蹙眉,看着裴子墨,“裴子墨。”
“嗯?”
“你生气了?”苏念轻声问道。
裴子墨微微抬眸,饮下一口酒,淡淡道:“为何而生气。”
“我也不知……”苏念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想。
裴子墨好似看穿了苏念的心思,微微勾唇一笑,道:“你想什么呢,你要是想要多喝酒,我才会生气,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苏念点点头,又道,“今日参加才子赛,你在幕后坐了将近一日,什么都没吃,就是偶尔喝几口茶,定是饿了,快些吃吧。”
裴子墨闻言,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撮清淡的小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让苏念看得不知该怎么说。
夹那么一小口,还吃得如此斯文,当真是养出来的尊贵气度,还是没饿得彻底。
不过是吃了一小口,裴子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始喝起酒来。他心里不苦闷是假的,今日看着苏念那般决绝离开的背影,他竟是心里已乱成狂,却依旧只能干看着她上台继续比赛。
而后,他等着她赢得才子赛,等着她下场,不过是吩咐墨竹几件事的空当,就被她先一步出了才子赛场地,带着青玉回南宫世家。
在他知道她真的想要离开,他都不知道如何去描述心里那种感受。一如七年前,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他不得阻拦般的难受。
苏念不知裴子墨心中所想,只是看着裴子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终于,苏念终究是看不下去了,眉头紧皱,伸手,一把摁下裴子墨正欲再抬起手饮酒的动作。“别喝了,裴子墨!”
裴子墨手一翻,奈何苏念太过固执,死摁着,一壶酒就那样倾倒,全部撒在了裴子墨的锦色衣袍之上。
苏念愣了愣,连忙将酒壶捡起,看着裴子墨身上那一大片酒渍,不禁有些过意不去。“裴子墨……”
一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裴子墨淡淡看着苏念,“无碍。”
裴子墨微微抬头,他早就知道墨寒已离开,再唤墨寒来也是麻烦,墨竹应当已经办完事回来,裴子墨眉目微敛,对着空气道,“墨竹。”
果不其然,空气中一阵波动之后,墨竹一身黑衣地出现,半蹲在地,抱拳道:“世子爷,墨竹在。”
裴子墨神色淡淡,好似有洁癖还被泼了一身酒的人不是他一般淡然,“墨竹,到我房里取一套衣衫前来。”
“是。”墨竹点头,微微抬眸,瞥见往日里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世子爷身前衣衫一片酒渍,眼里不禁划过一抹诧异,不过只是转瞬即逝。
不到片刻,墨竹便再次现身,手里多了一套折叠整洁的锦色衣袍。只见墨竹将木制方盘中的锦色衣袍递放到桌子上,又退离回原来的位置,抱拳道:“世子爷,衣衫已送到,不知世子爷还有何吩咐。”
裴子墨淡淡摆手,薄唇轻启道:“无事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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