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看了看那艘船,“好。”
*
江南客栈。
苏念与裴子墨一回到客栈,便见客栈中空无一人,大抵是都已歇下的关系,只有几个小二在擦着桌子。
墨寒听到动静走下楼,走到裴子墨身边恭敬垂首道。“世子爷,那名男子,醒了。”
“嗯,我知道了。”裴子墨道。
苏念闻言眉头一皱,那个男子醒了?那得上去问问他是不是夜天栩,或者家里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我想去问些问题。”
裴子墨眸子一转,朝那边店小二招呼道:“小二。”
一名小二连忙躬着腰走过来,讨好道:“客观有什么吩咐?”
“她饿了,待会上点小菜送到二楼客房。”裴子墨面无表情地淡淡道。
“哎!好嘞!”小二将白布巾一甩,甩到肩上,便匆匆忙忙跑去厨房吩咐了。掌柜的可交代过,二楼今日住的可都是贵客。
苏念微微蹙眉,裴子墨不可能说墨寒饿了,那那个“她”指的便是她,她什么时候饿了?她怎么不知道?“裴子墨,我说过饿了吗。”
“想上去看那个男子,就是饿了。”裴子墨淡淡说完,便朝楼上走去。
苏念思虑半刻,饿?说她饥渴难耐吗?该死的裴子墨!
二楼客房。
那个长相颇似夜天栩的男子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苏念与裴子墨二人走了进来,墨寒在外面守着。那男子听到动静明显是吓了一跳,“谁!”
裴子墨和苏念走到床前,坐在圆木凳上,裴子墨先开了口。“你是谁。”
那男子明显还未惊魂未定。“你……你们是谁啊!”
苏念看着男子光滑的脸,眼里划过一抹阴暗,却又很快消失不见。“我救了你,你就这样跟救命恩人说话。”
“什么救了我,你分明是害了我!”男子情绪很激动,好似苏念救他是苏念的错一般。
苏念不禁冷冷道,“你晕倒前不是让我救你吗。”
“我只是想让你把我送到医馆便好,谁知道会被你给带回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刚被运到江南不过两三天,方才逃都找不到路。”男子看着苏念,极为不满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该救你?”苏念冷冷哼了一声。
“不是,不是你不该救我,我很感激你救了我。”那男子连忙摆手摇头,“只是你将我带来这客栈,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你是清倌吧。那种地方,还回去干嘛。”苏念还是冷冷地看着这张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脸。
那男子惶恐地抖了抖,“是又怎么样,若是外出一日不归,日后被他们抓回去,我会死的很惨!”
“那红色华衣女子,是谁,为何要如此挥鞭鞭挞你。将你当做什么一样。”苏念淡淡道。
“她是我的客人……”那男子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子墨听到这里便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男子惶恐不安,当初就是因着自己名字与那清倌同名,有人叫唤他一应下,便被人误以为是那人,抓到了这里,做清倌。
“你说我可以帮你赎身。”
“真的?”那男子见裴子墨点点头后,又打量了一下裴子墨,面容尊贵衣衫华贵,应当是不会骗人的。“我叫许大牛!”
裴子墨眉角微抽,“你认识夜天栩吗,或者说听说过。”
“没有,不过记得好像我东曜太子殿下便是这个名儿。”许大牛颤颤道。
“……”
“咚咚咚……”敲门声伴着墨寒凛冽的声音传来,“爷,小二端了饭菜上来,我送进去还是……”
“拿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墨寒手端一托盘走了进来,正欲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裴子墨却出声阻拦,“墨寒,端过来。”
“是。”墨寒应下,将饭菜端了进来,随着裴子墨的眼神示意,将托盘放于许大牛隔着被子的大腿上,正好放得平稳。
“吃吧。”裴子墨看着许大牛道,“你肯定饿了。”
苏念听得出来,裴子墨将“肯定”而已咬的特别重。还有,方才裴子墨是在拿她做借口说饿了吧。
许大牛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不好意思地道,“我……我不饿啊。”
“吃吧,别不好意思。”裴子墨声音幽冷至极,说得让许大牛感觉到很大压力。只好点点头,“啊,我饿了,得吃!”
看着许大牛拿起筷子,裴子墨眼里划过一抹异样情绪,对着身后的墨寒道:“问了墨兰太子殿下最近如何吗。”
墨寒有些惊讶地看着裴子墨,见裴子墨神色无异,便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一切安好,最近准备巩固练习武艺,也和皇后经常在凤霞宫用餐。”
裴子墨点点头,看着吃相颇不好看的许大牛,“你是哪里的人。”
许大牛嘴里塞着个鸡腿,却还是油嘴滑舌地道,“我家在鹤州那边一个比较偏远的山村,可穷着呢。”
“你家到底在哪,鹤州是繁荣城镇,已经没有乡下,乡下都已被改造,早已没有乡下这种地方。”裴子墨看着许大牛淡淡道。撒谎也不打草稿,鹤州改造还是他亲自主持筹办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许大牛傻傻地笑了笑,“哈哈,公子聪明,我自诩我们那最聪明的人居然没有唬住你。”
“……”苏念已旁观得额冒三根黑线。
“你家到底在哪?”
听到裴子墨再次发问,许大牛才把口中的肉咽下去,一本正经地道,“兰州。”
“兰州许家?”裴子墨闻言开口问道。
“是。唉,许家本是书香世家,虽算不上什么富贾人家,倒也衣食无忧,可许家自打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开始衰落,待到我生下来,便已近垮的状态。”许大牛有些伤感。
裴子墨眉目半敛,“我明日便派人给你赎身,你以后打算去哪。”
许大牛想了想,又咬了几口肉,“我也没地方去,要不,就跟着你们吧?”
裴子墨神色淡淡,黑曜石般的眸眼了无情绪,却不知那眸底深处的暗涌情绪。
苏念扯了扯裴子墨,“他既然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说不定真与夜天栩有什么关系。留下吧,日后慢慢见分晓。”
听到苏念的密语传音,裴子墨看了看苏念,又看了一眼与夜天栩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身或痞子或乡村的气质与冷冽的夜天栩不同的许大牛。淡淡道,“那你便留下吧,最好不要惹是生非。”
留下,是好是坏,真的得日后见分晓。
苏念扯着裴子墨要出去,裴子墨看了看许大牛,反正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就任由着苏念将他拉扯出许大牛的房门。墨寒看着苏念和裴子墨走出去,默默几步上前,将房门关好,今晚他便守着这许大牛了。
世子爷方才出门之际,便密语传音告诉他务必盯住,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裴子墨看着苏念,“你扯我出来做什么。”
苏念看着裴子墨,冷冷道,“你今天不对劲,那个许大牛更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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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官家画舫,我不离开
裴子墨默了默,“哪里不对劲,别多想。”
苏念目光浅浅地看着裴子墨,虽然裴子墨神色无异,可她不傻,裴子墨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倒也算了,还无缘无故叫了饭菜上来给他吃。“我没多想,那好,我只问你,他是不是夜天栩。”
“我也不清楚,日后便会见分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是多带着一个人而已,我都不介意。”裴子墨神色淡淡,悠然道。
苏念想了想,“也好,你与夜天栩自小一起长大,对他应该也有所了解,只是得事事防备了。”
“那倒不必,自然而然便好,太过刻意反而会打草惊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可。”裴子墨黑眸幽深,微蹙着眉头。
“不过那张脸确实是有点麻烦,明日启程便让他戴上蒙面如何。”苏念想着许大牛那张与夜天栩一模一样的脸,那样子出去实在太过招摇。
裴子墨也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不必。他能顶着那张脸活到现在,也算是有能力的了。我也想看看,世代书香世家最终却家道中落的许大牛如何有能力保护这张脸。”
言罢,裴子墨便转身离开,苏念锁眉沉思,许大牛……书香世家怎么会取如此好生养的名字,呵,有趣。
苏念也抬步走回自己的客房,当她打开门的一刹那,她感觉世界都凌乱了。一间客房也就一张床,而她一打开门只见那不大的床上,被子微微隆起,而那床上躺着的人光洁的下巴微微抵着被子边沿,那般精致的脸庞,不是裴子墨又是谁。
苏念心里暗叹,裴子墨速度也是够快,明明看到他往前走去,她以为他回房休息了,没想到不知从哪折转,竟是比她还先一步回到她的客房里,躺下睡觉。
这只狐狸要干什么?苏念微抬步子,走到床前,看着裴子墨的睡颜。呼吸平稳而略有些沉重,他是有多困?好看的远山眉轻微皱着,闭着眼睛那女子都嫉妒的睫毛浓密而幽黑。精致的五官都慵懒下来,雪白无暇的肌肤似乎吹弹可破,苏念不禁腹诽,一个男子要这么好的皮肤……这吹弹可破的样子看来还仔细保养过。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又马上被苏念否决了。若是任何人服用那般珍贵的天山雪莲将近半年,再粗糙再黝黑的皮肤,也会变得欺霜赛雪吧。
苏念看着裴子墨,不知什么感受。“你睡这,我睡哪……”
苏念喃喃自语着,摇了摇头,天色已晚,再不睡明日也是困意难忍,裴子墨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忍心推醒裴子墨。想了想,苏念便手搭在床沿上,匍着身子睡着了。
黑夜中,一双黑曜石般的眸眼倏然睁开,手指微动,烛火瞬间熄灭,屋内漆黑一片,低头看了看趴在床沿上睡着的女子,手指急速在女子身上几处点了点,女子睡眠呼吸愈发沉重。嘴角勾起,淡淡一笑,伸出长臂一捞,就着女子的腰将女子揽上了将将容得下二人的床,将被子轻轻盖在女子身上。
伸手抱住女子的蛮蛮细腰,点了睡穴大抵两个时辰都不会醒来,足以她好好休息,也足以他能心安理得地抱着她一夜好眠。
裴子墨眼里划过一抹清浅笑意,嘴角愉悦地勾起,将苏念再次搂得紧了紧,缓缓闭上眼。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不过卯时而已,嫌少有客人起床。小二便在楼下打扫着桌椅,而二楼的客房里……
苏念缓缓转醒,忽地朦胧中感觉身旁多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腰间还搭着一双大手。杏目微眯,露出危险的光,朝着身旁之物便是狠狠一踢!
当那人连人带被地滚落在地之时,苏念心惊,猛然间想起昨天夜里是裴子墨睡在她的房间里,她的床上。果然,再次看去,被子包裹着的人影露出锦色衣袍的一角,苏念更是瞪大眼。裴子墨?裴子墨!
苏念一跃而起跳下床,扯过地上的被子,裴子墨的睡颜便映入眼帘。苏念不知该说什么,从床上被苏念用八成力道踢下床,这都不醒?裴子墨也是睡功了得,令人佩服。
“裴子墨,裴子墨?”苏念推推裴子墨,想要把他叫醒,她可拖不动一个大男人,更别说抱上床了。
裴子墨缓缓睁开眼,黑曜石般的眸眼还带着一层睡意朦胧的雾气,看起来格外无辜,让苏念不禁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裴子墨,起来吧,地上凉。”
“嗯,好。”裴子墨眉头都不皱一下,十分淡定自若地起身,还顺道把被子搂上床,平铺好。
苏念看着裴子墨的动作,微微一愣,“你不问我,你怎么会睡在地上吗?”
“这世上,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有防备。”裴子墨眉眼未抬,只是淡淡道。然后便走出去找墨寒去了。
苏念愣在原地,许久。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裴子墨那句云淡风轻的话。
“这世上,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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