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辙道,“涂大人!这件事是我们一起商量决定的,也是又青愿意的,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想办法。”
涂世杰苦笑,“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苏小辙哑口无言。如果在现代,可以剖腹产。可是在大周,除了听天由命,竟没有别的办法。
门忽然推开,一个人夹着风雪走进来。
那人解下大氅。
苏小辙惊讶道,“崔大夫!”
崔淡人匆忙向苏小辙点头示意,道,“我听说又青这儿出了事,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稳婆喜道,“诶呀,怎么忘了您!上回崔夫人那儿也是生得艰难,多亏了您……”
稳婆住了口,这次和上次怎能相提并论。上回那是崔淡人的妻子,这回可是涂副将的夫人。
涂世杰道,“崔大夫。”
崔淡人看去。
涂世杰走到崔淡人跟前,忽的单膝跪下。
崔淡人赶紧扶住,“涂大人!如何使得!”
涂世杰抓住崔淡人的手,诚恳道,“一切,拜托崔大夫了!”
又青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这种疼痛远比想象的更要剧烈上千百倍。她的神思开始昏沉,脑海中隐隐约约一个念头,世杰,我对不起你……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来,“又青!又青!醒一醒!”
又青勉强睁开双眼,怎么会是崔淡人?
崔淡人道,“你看见我了吗?”
又青勉强点一点头。
崔淡人道,“孩子的胎位不正,你要帮我,知道吗?”
又青又点头。
崔淡人看她神色茫然,抬手拍了一巴掌,“又青!涂世杰在外头等着你,你听见了吗?涂世杰在等你和孩子!”
又青想到了涂世杰。
这个一开始总是和自己过不去的副将。
然后她想到了崔淡人。
在山坡上,看着崔淡人离去的自己。
想到了苏小辙。
一切的不同,都是从遇见苏小辙开始。这个活泼的,特别的女孩子。
然后是哥哥们,是爹爹和娘亲……
一声孩子的啼哭惊落了屋檐的积雪。
屋外的涂世杰等人眼也不眨的盯着里屋门口。
稳婆出来,“恭喜涂大人,是个男孩!”
涂世杰抓住稳婆,“又青呢!又青怎么样!”
崔淡人看着病床上沉沉睡去的又青,疲倦一笑,回头道,“涂大人,母子平安。”
苏小辙一下抱住了林越,呜咽出声。
林越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而大雪,无声又静谧的覆盖了整座锦山。
抓周那天,涂世杰在桌上摆了一堆东西,有木头刻的小刀小剑,也有小毛笔小算盘。
孩子挂着苏小辙送的长命锁,咿咿呀呀的往前爬。
经过了小刀小剑的时候,涂世杰惋惜的叹口气。
经过了小毛笔小算牌,苏小辙叹口气。
最后孩子一伸手,抓住了林越的袖子。
大家伙一愣。
围观的士兵窃窃私语,“这叫怎么个事儿?”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涂大人成亲之前,跟林大人之间……”
“诶哟,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
涂世杰一把抱起孩子,铁青着脸,“林越!你给我出去!”
林越哭笑不得,“这不关我的事……”
涂世杰道,“关不关你的事你都给我出去!”
林越无奈,转身出了营帐。
苏小辙前后脚也跟了出来。
林越看苏小辙只穿了夹袄,便道,“怎么穿得这么少。”
苏小辙搓了搓胳膊,“也不很冷。”
林越索性把苏小辙抱在怀里,两人看着灰蒙蒙的天色。
林越说,“晚上可能又要下雪。”
苏小辙道,“嗯。我听又青说,想给这孩子取名叫霁,雪霁天晴那个霁。”
林越念了一遍,“涂霁?”
他乐了,“土鸡?”
苏小辙也噗嗤笑了,“你可别当着涂大人面这么说。”
林越抱着苏小辙,下巴搁在苏小辙的肩上,低声道,“还是咱们的林周周好听。”
苏小辙哼了一声,“谁跟你有林周周。”
林越一笑。
天空中,飘下零星雪花。
雪化之前,慕容狄准备许久的战役终于拉开了序幕。
多年以来,也羌始终虎视眈眈万壑关,一则因为关内兵力不足,二则青州王示意按兵不动。这些年来,慕容狄在也羌的一再滋扰之前,始终只是防守。
但前次的春雨蛊力挫胡里改王子,近年来大周兵力强盛,与也羌对战赢得连番胜仗。
是以,时机成熟。
慕容狄亲自率兵,点出关内三分之二精锐,厉兵秣马,全力出击。
涂世杰留在关中镇守。林越随军征伐。
送行那天,范小桑也来了,却是找到了阿陆,递给他一个平安结。
阿陆一愣,“林大人在那边。”
范小桑红着脸,“给你的!爱要不要!”
阿陆连忙接过。
范小桑问,“你们……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阿陆道,“这一次慕容将军有十全把握,大概等到草原绿了,咱们就回来了。”
范小桑小声道,“那你……一路平安。”
林越看着这一对有趣,对苏小辙说,“你看,他们俩怎么在一起了?”
苏小辙说,“有人心里不舒服?”
林越说,“我是羡慕。羡慕别人有个平安结。”
苏小辙道,“我没准备。”
林越左叹一口气,右叹一口气。
苏小辙道,“真的没有。”
林越这才半信半疑,“真的?”
苏小辙点头。
林越有些失落。
苏小辙却道,“有别的。”
林越还没反应过来,苏小辙踮起脚,亲了林越一下。
林越怔住,摸了摸嘴唇。
苏小辙想溜,被林越一把拉住。
苏小辙别别扭扭道,“别问我要其他的,真没了。”
林越把苏小辙拉进怀里,笑道,“其他的,等我回来再问你要。”
隆冬的苏克草原景色荒凉。
天空如延绵而去千万里的灰色海洋,几抹云絮便如铅浪。
朔风吹来,寒意彻骨。
斥候回报,也羌军队已在五十里处。
林越与慕容狄披戴铠甲,翻身上马,一夹马肚,两匹飞燕骢便向前去。
行不多久,视线前方出现一线黑色。如翻滚的浓云,又如蠕蠕的蚁群。
林越缓缓拔出归西刀,眸色极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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