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醉以外的主创都在,霍离这段时间以来有些心神不宁,一直注意着裴延对他的态度。裴延喜怒不形于色,霍离直到杀青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霍离对裴延殷勤恭敬,而裴延到此刻仍不显山不露水。周达非想,燕名扬十句话中到底还有一句是真的,裴延着实不是个善类。
毕佳佳不直接隶属于裴延的公司,只是裴延在她的经纪公司有相当可观的股份。她不像霍离那般溜须拍马,瞅着个没人的空档就来找周达非聊天。
“浅浅前几天跟我联系了。”毕佳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小声说。
“………”
“她下半年好像要做一系列电影相关的节目,所以问我有没有什么人脉资源可以用用的。”
“………”周达非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没跟她说碰到我了吧?”
“当然没有。”毕佳佳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只不过闲聊的时候我没忍住旁敲侧击了一下,她说你是个特别执着的人。”
“旁敲侧击?”
“对,”毕佳佳点点头,“放心我绝对没提半个字见到你的事。”
庆功宴开始散场,裴延不走也没别人敢走。周达非看见裴延打算离开,正不动声色的搜寻自己的身影。他连忙起身溜了过去,临走前冲毕佳佳点了下头。
“你怎么又跟毕佳佳聊上了?”裴延见周达非走过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她主动跟我说话的,”周达非瞥了眼周围,走出包厢后才说,“除非是霍离这样,不然一起拍了几个月的戏,怎么着都要打声招呼吧。”
裴延对此未置一词。他伸手自然地搭在了周达非肩上,这是一个界限模糊的社交距离。
“走吧。”裴延说。
周达非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因为裴延,而是因为林浅予。尽管毕佳佳觉得是旁敲侧击,但以周达非对林浅予智商的了解,这点儿信息已经够她猜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回到上海是在三天后的傍晚。周达非再度住进裴延那座庄园般的别墅,此时已是初秋。
花花草草换了一批,多了不少以前没有的,园丁要负责让庭院里四季都有不丑的植物长出来。
周达非养花水平不行,倒是认识不少品种。他妈妈喜欢种花,家里有个小花园,还开了家花店。
周达非在角落的架子上找到了自己从前用的水壶,打算跟新来的花培养培养感情。
浇完花正是太阳落尽,天边只剩最后一缕亮光的时候。视线已经不太清楚,暗夜行将来临。周达非把水壶放好,回头发现裴延正站在一楼客厅的大门口。
“浇完了?”裴延问。
“嗯。”
“我让人把你的行李箱和生活物品搬进了我的卧室,”裴延轻轻抬起周达非的下巴吻了下,“你之前的房间就用来当书房吧。”
“…………”
“哦。”周达非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何况他自己的房间——或者说他的独立空间,早就已经是个名存实亡的状态。
回到久违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裴延拖着周达非在敞着的客厅里做了一次,周达非只能心一横,强行认为这方圆一公里内的活物都自觉瞎了眼睛。
而后他们一起洗了个澡,从浴室纠缠到卧室。
裴延极爱周达非一身刚劲又眼露迷离的样子,身上盖着欲拒还迎的几块布料。裴延已不仅仅满足于单纯的压制和征服周达非,他开始希望能够打动他——从电影到床上。
周达非第二次洗澡是自己去的,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洗手间是一个短暂的不会被打扰的地盘。周达非拿着手机进去,发现这种修仙时间竟然还有人给他发微信。
林浅予:「你最近…有没有认识一个叫毕佳佳的?」
林浅予:「(就是那个让你跟你前女友分手的电影里的女主角)」
周大肥:「………」
林浅予:「………所以你果然碰到她了」
周大肥:「。」
林浅予:「佳佳最近都在拍裴延的戏,你有参与这个项目吗?裴延那边有没有什么搭得上关系的人??」
周达非下意识抬起头往门外看去,木门遮住了视线,裴延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估计还醒着。
周达非脑仁有点疼。
周大肥:「我很难跟你解释,但如果你硬要我推荐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林浅予:「。」
周大肥:「不过你的策划案什么的我可以帮你看看,朝他们的方向修改一下。」
林浅予:「,」
周达非从这个逗号里感受到了一种不屑。他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冲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林浅予没有新的回复,周达非猜她应该是去找别的门路了。
裴延有什么好采访的……周达非腰酸背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这个澡洗的时间挺长啊。”卧室里,裴延果然还醒着。
“不会是……冷水澡吧。”裴延不怀好意,“那可不行啊。”
“………”
“热水的,”周达非把浴袍领子拉开,露出带着热气微微泛红的肌肤,“你看。”
裴延有时候真的搞不清周达非是真直还是假弯,各种分不清刻意还是无知的迷惑行为一套套的。他刚刚寂灭下去的冲动又有了点儿抬头的趋势。
可确实已经很晚了。
“行吧,”裴延把被子掀开一角,“过来睡觉。”
裴延昨晚最终放过周达非不是没有原因的。
戏拍完了,可裴延第二天还要去公司上班。
一大清早,周达非睡眼惺忪地被裴延从床上拖起来一起下去吃早饭。
“我不饿…”周达非眼皮都要睁不开。
“不饿也得吃。”裴延振振有词,“不然对胃不好。”
家里的厨房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依旧是中式和西式的早餐各准备了一份。
裴延吃早餐的时候李秘书就到了,裴延边吃边交代了他一些事,让他先去准备。
过了会儿,周达非终于真正醒了过来。
上海的秋天是比较舒服的,特别是在湖畔。清晨窗外鸟鸣啾啾,世界像水洗过一样澄澈清明。
“你怎么刚拍完戏就要去公司,”周达非随口问了句,“现在当老板都这么累吗。”
“你以为呢,只有混吃等死才不累。”裴延嗤笑一声后正经了几分,“不过今天确实有事儿要谈。”
“关于把沈醉改成男主。”
“这事儿还没定?”周达非疑问道。
“对我来说是已经定了,”裴延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我可不能白送沈醉一个男主。”
“他还有燕名扬,总得出点儿血。”
周达非怔了会儿,旋即明白了。这种利益拉扯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事情,他有时觉得,跟他讨论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裴延、作为他梦校优秀毕业生的裴延,跟面前这个就差把算盘刻在脸上的商人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换男主这事…搞不好沈醉会背上骂名。”周达非说,“你还要人家出血,他们会愿意吗?”
“只有名不副实才会被诟病。”裴延道,“作品够好就不会背上骂名,所有的瑕疵都会被光芒掩盖。”
“你觉得沈醉撑不起一个男主吗?”
周达非愣了愣,“他当然撑得起。”
裴延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起身系好了领带,打了个周达非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结。他去公司的时候总是穿得西装革履。
“你自己在家乖乖的,要出门让小刘送你。”裴延临走前亲了周达非一下。
“………”
“……哦。”
——————–
不用担心…周达非离成为导演不远了…
第52章 年轻貌美的导演
周达非站在客厅门口目送着裴延上车离开。他的本意当然不是依依送别,而是在思考要不要开口提那个峰会的事。
周达非昨天在丁寅的朋友圈看见他正在为那个峰会准备短片。丁寅是在剧组长大的,各个工种都干过,目前似乎并不像周达非一样有个执着明确的方向。
可他是能够真正去做电影的。
周达非不知道裴延会不会允许自己去那个峰会,大概率是不太可能的。
尤其考虑到夏儒森是评委嘉宾。
裴延和周达非都并非彻底的超凡脱俗,可在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里他们都不在乎那些世俗重视的名利。
如果说周达非最在乎的是能做自己电影的自由,那么裴延最在乎的就是对他的控制和征服。
裴延的车渐渐远去,周达非抿了下唇,上楼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做自己的东西,这个上午他认真把以前写的剧本都看了遍。
结果是并不满意的。一些当初周达非写来觉得十分精巧的情节实际上稚嫩青涩,甚至略有生硬。
只有他在横店被裴延逼到绝境时本能迸发的灵感是自然流畅的,看起来稍微像点儿样。
周达非在心里忍不住比较,裴延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写出什么样的剧本呢?
裴延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剧本和影片又是什么样呢?
周达非有一股天生的、没来由的不服气,和混杂着对周立群极端怨恨的惋惜。
他想把稿纸撕成漫天飞雪往空中一洒,想砰的一声砸开瓶盖对嘴吹一瓶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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