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突然来了?”屏风后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还有窸窣的穿衣声。
宜安公主努力地看,也只能从屏风上隐约看到他在快速换衣。
她先做惊慌害羞样,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光着身子,我、我……”
公主边娇羞着,边向他的方向走去,见对方完全不为她的羞涩买账,态度就开始恶劣了,“你架子这么大,我有事寻不到你,自然要亲自走一趟了……你躲什么躲?!”最后一声已是娇斥。
古时讲究仪容,秦景从来没在公主面前这么衣衫不整过。宜安公主平时病歪歪的,但这个屋子就这么几步路,还累不到她,空间也没有大到秦景能瞬移的地步。于是他只能维持着一个衣衫不整的样子,仓促地向公主行礼。
宜安公主总算大大方方地将他看了一遍,秦景只来得及穿上外袍,衣带松垮垮地垂下,平坦紧致的胸脯在宽松的衣袍下若隐若现。还有那蜂腰,没有系腰带,显得比平时还要瘦些。
他面色皎然,水色光泽流转,贴在面颊上的碎发也没来得及整理。他低着眼,习惯性地躲开她的目光,眼角也习惯性地红一片,长睫乌漆,有些颤,很明显他心里不那么平静。
公主眼睛都绿了,她快步向前走两步。秦景茫然间,少女的手已经扯开他的衣襟,伸手摸向他衣下的肌肉……
公主微凉的手贴上青年紧致的腰间肉,捏了一把,她察觉到秦景的身子都僵住了,白净的面容一下子烧红了。眨眼间,公主就觉得腾地一下,手下落空,她茫然看去,秦景又不见了!
“秦景,你给我出来!”公主怒,不就摸了两把吗?至于吓成这样吗?
秦景这次是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屋子里温度太高了,公主的行为太难以预防了,他得冷静一下。他听公主在屋中跳脚,平复了自己的心跳,才道,“请公主容属下穿好衣服。”
“好,你穿!”宜安公主眼波流转,去了屋中另一边,以行动表明自己绝不偷看。
秦景这才重新摸索回屏风后,飞快把衣袍穿好。
宜安公主坐在屋中唯一的木床上生闷气,扯过枕头就狠捶了两下。然后她目光一凝,看到枕下竟压着一张图纸。宜安公主向来有“秦景的东西全都是我的”的认知,一点儿犹豫都不带地拿起图纸看。
她目瞪口呆地发现这居然是一张画像!
画的居然是陈昭!
且是她画的!
秦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身在她这里,心还在陈昭那里?
“秦景,我问你,你不是早回来了么,怎么不来见我?”宜安公主不动声色地将画像收到了袖笼里,眼珠一转,开始问他话。
秦景换好了衣裳出来,并没有注意到公主的小动作,“公主身体弱,属下淋了雨,怕过了湿气给公主,就先回来换身衣裳。”
宜安公主立刻笑起来,亲切地拉着他坐下,显然秦景这个回答让她很满意。见到公主这么容易就开心,秦景心中也有极淡的喜意。秦景习惯了服侍公主,将窗子关上,给公主倒了热茶,才将自己出门一趟的成果向公主汇报一番,言简意赅。
宜安公主见他没有提起陈昭与他见面之事,倒也没多问。她现在巴不得秦景忘了陈昭这个人呢!秦景眼里只有她一个最好了!
她将自己写好的一封信给秦景,“我想让你去一趟建州,替我送信到白鸾歌手中。”
秦景算了下时间,一来一去,得一个月了。他向来不拒绝公主的要求,可是这一次,他犹豫了下,没有接信。
宜安公主不解,“你不想去?”稀奇啊,秦景居然有不愿意的时候!
秦景垂目许久,突抬眼与她对视。他淡声,“离公主嫁给世子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时间内,属下不想离开公主半步。”
宜安公主瞪大眼,这、这是秦景会说的话?
她喜欢秦景,公主相信秦景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但秦景性格内敛,面皮又薄,在她的调,戏下向来是节节败退。公主实在难以想象,秦景会说出这种不想离开她的话。
其实去康州送信什么的,并不是非秦景不可。选秦景,只是因为秦景熟悉那边的情况。秦景不想去,公主手下那么多侍卫,随便换一个人就行了。
公主疑惑地望着秦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本公主替你解决!”钱,权,势,这世上也没几个是公主必须低头的。
秦景平声,“我今日见到了陈世子。”
宜安公主面上的笑,顿时淡了下去。
“世子要我在公主嫁过去后,去南明王身边。”
宜安公主心中冷笑:果然,陈昭骗了她。他们说好的针对秦景的条件,分明不是这样的。显然,陈昭根本没把他们的约定当回事,或许他觉得只要她嫁给了他,之后的事由他说了算……好在,宜安也骗了他,也同样没把约定当回事。
陈昭这个人,真是什么时候都这么讨厌。
幸好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才不会在真相揭穿时,像前世那样痛苦。前世她一开始眼光是有多差,才会觉得他温柔和气,雅致无双。
而秦景……
公主又开始用痴痴的目光凝望秦景了:这个人真是好啊!他的长相合她的心意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从不骗她,从不隐瞒她。
从他虽然不赞成她看小黄本、却仍买给她这件事,就能看出来。眼下,他并不瞒她自己见过陈昭之事,也让公主对他更加满意。
公主最痛恨有人以对自己好为借口,而擅自替她做决定。她也不喜欢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她厌烦一切拐弯抹角的东西。秦景不隐瞒她,或许只是因他性格淡漠觉得不值得隐瞒,可公主就是爱他这副脾气!
“你没答应他吧?”公主轻松道。
“……属下答应了。”秦景看到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去。
“你答应陈昭了?”公主猛地站起,恶狠狠盯着他,“那我算什么?他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不听?你是觉得他比我重要?你就对他那么忠心?!”
“公主,请听我解释。”秦景跟着她站起。
他看着小公主因气怒而面色更加白,心中焦急,唯恐她把自己气病,立刻向她解释自己答应的理由。他并不是听世子的话,而是为公主日后在南明王府的生活考虑,公主身上容不得一点瑕疵。
宜安公主却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再加上秦景说话太简练,也很难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宜安公主看着他,就好像看到陈昭得意的面容。
她心中更怒。
秦景是她的!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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